身为大雍都城, 雍京一向繁华。皇城位于正北, 权贵公侯居于城东, 城西是低品官员和清贫学子所居,而城南则设有商贸往来的南市, 亦有不少秦楼楚馆、酒楼画舫。
某间青楼之中,一个马脸汉子醉醺醺走出来,一脸回味:“还别说!价格虽然翻了不知多少番, 但这销金窟的享受就是比普通窑·子强!”
要不是得了贵人的赏,身为丞相府马夫的他,平时哪里有钱来这里潇洒?
“这、这笔买卖……”梗着脖子打了个酒嗝, 他大着舌头嘿嘿笑起来,“值!真是值!要不然,这种地方……我王六一辈子也别想来!”
这人身体歪歪斜斜往前走。刚拐过一个巷子口, 一根棒子从天而降砸在脑门上。他眼前一黑, 就昏了过去。
一盆凉水当头浇下,王六一阵哆嗦醒过来, 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一间黑咕隆咚的院子里,背后是一棵大树, 他双手双脚都被绑在了树上,怎么也挣扎不脱。
夜晚寒风幽幽刮过, 树叶悉悉簌簌,发出呜咽声响,四周杂草遍地,一盏灯也没有, 这恐怖的气氛让他心头发毛。
“有、有人吗?”他大声喊起来,“救命啊!”
一团东西突然塞进了他嘴里,同时一只蒲扇般的大掌牢牢捂住了他的嘴:“闭嘴,很快就轮到你了!”
耳边响起一道阴沉沉的声音,模糊的光线里,一张冷冰冰的脸出现在他眼前,左脸上一道刺青格外醒目。王六依稀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这是曾经丞相府的侍卫统领秦义,也是楚家的忠仆。
据说这人是个大孝子,当年也是赫赫有名的游侠,为了老母一怒杀人,时任地方郡守的楚不疑见其情可悯,选择了轻判。之后还派人安置好秦母,直至为其送终。
刑期满后,这人便投奔楚府,卖身还恩,一待就是十年。
想到秦义以往的凶残事迹,王六手脚不听使唤地打起了摆子,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咳……咳咳咳……”
院中突然响起一阵轻轻的咳嗽声,刚刚还恶狠狠瞪着王六的秦义立刻撇下了他,瘸了一条腿的秦义动作却十分矫健,几下冲到院子中央:“公子,您没事吧?”
“我没事,继续吧。”黑暗中响起一道清清如玉的声音。
原本在不断挣扎的王六这才注意到黑乎乎的院子中央隐约有一张躺椅,一道模糊的人影靠坐在上面。
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那人投来一瞥,一瞬间王六好像全身都被冻结。
……难道是三公子?
他模模糊糊地知道三公子并没有死,而是下了大狱。只是这个人身上冰冷的气势实在与曾经的玉楼公子大相径庭。
惊疑之际,王六便看见又是几个模糊的人影被人从院子外拖了进来,像死狗一样丢在了院子里。
黑暗之中,坐在这间荒宅中的青年却好像完全无碍,他目光在所有人脸上一一扫过,声音虽轻,却斩钉截铁:“为免有所误会,先审一遍吧。”
毕竟这些人都是他按照现有的线索推断出来的,或许会有所疏漏。
……
半个时辰之后。
“很遗憾,诸位。”青年清清如玉的声音再次响起,所有人却控制不住打了个哆嗦,“你们之中,似乎没有一个人是清白无辜的呢。”
“提供丞相府地图的人、帮对方引路的人、运输和藏匿赃物的人、故意出面作伪证的人、反咬一口诬陷栽赃的人……”他手指轻轻在座椅上敲击着,每一下都像是敲到了在场这些人的心里,“既然都到齐了,就送他们一起上路吧!”
“!!!”所有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拼命挣扎起来,院子里一阵呜呜乱叫,乱踢乱蹬的声音。可惜很快就有几个汉子冒出来,一把将他们按住。
“遇之!”院子中央的一个人不知怎么挣脱了嘴里的东西,他一边挣扎一边哀求着,“我是你师兄啊!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呜呜呜呜……”
秦义毫不留情再次将他的嘴堵上,又厌恶地狠狠踹了两脚,直接踢碎了这人的膝盖骨。
他凑到那张躺椅前弯下腰,低声问道:“公子,他可不是那些家丁奴仆,而是很可能出仕的士子,直接杀了会不会给您带来麻烦?”
“既然还没有出仕,那就是一介平民白身,不必担忧。”
青年的声音依旧如清风朗月一般,没有半分杀气,仿佛谈论的是烹茶煮酒的雅事,听上去便让人心旷神怡。
“况且,谁有证据?”
一盏灯火在院中幽幽亮起,摇曳的火光照亮了那张宛若天人般的面容,燃烧的火焰倒映在他漆黑的眸底。
他伸出手指一一指向众人。
“这个,喝醉酒后不小心跌进河里。”
“这个,家中起火被烧死。”
“这个……”
像是冥府的判官宣判每个人的死期,他手指每点到一个,就有人身体一抖。指完一圈后,他终于指向跪在面前的所谓师兄:“至于你……”
“明天早上就会在青楼外的大街上被发现,死亡原因是……马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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