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盲人接下来用钱的目的是为了买药救自己孙女的命。
“老先生……老先生……”
他轻轻唤着那名老盲人,语气充满了歉意和自责。
“啊!!先生……您……钱已经没有了……您想要的话……就把我的命拿去吧……”
因为失去了给自己孙女救命的那一百八十维镑,那名老盲人的精神状态已经变得有些异常,语气疯癫地对马斯特说道。
“这是您的一百八十维镑……是……被一个小偷给窃去了……我刚刚从他那里拿了回来……”
马斯特将一百八十维镑原封不动地放在他的手掌中。
在暴雨之下的昏暗路灯的映照中,马斯特看着这名维多利亚的老盲人,其面孔和自己居然无比相象。
“这里还有一副手表……虽然不是什么名匠制作,但是用来充抵剩下的二十维镑凑个两百维镑,应该也绰绰有余。”
随后,马斯特将他的手表解下,和那一百八十维镑放在一起,老盲人接过这顶帽子,其重量几乎要压垮他衰朽不堪的脊梁。
“谢谢您……老先生……谢谢您……我的孙女有救了……”
老盲人几乎是感激到痛哭流涕,对着马斯特极其恳切地致谢。
“……”
接下来,马斯特在确认他从药商那边顺利地买到了今天给孙女的药之后,才稍微安下心来,一直目送到他进了家门才离去。
“……”
在返回车站,返回菲克的身边,在行进的路途中,马斯特一直沉默,一直思索。
在雷姆必拓,马斯特曾经也见过菲克拿那些卡特斯少年的人体器官贩卖赚钱,但是那些人的人品马斯特也略知一二。
都是一些地痞流氓一样的存在,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什么负罪感。
但是眼前这名老盲人和自己素昧平生,冒着大雨沿街乞讨只为了两百维镑,那是他给自己孙女买药的钱,是他的希望。
而菲克则可以毫不犹豫地轻易将其掠夺,就仿佛摘花拔草一样自然。
菲克少爷……您这……
会不会太过分了一些呢?
当马斯特赶回车站的时候,距离列车抵达仅剩不到十分钟了,而菲克也有些焦躁,看到马斯特过来了,立刻起身询问:
“是身体不舒服吗?为什么这一趟花了这么多的时间?”
马斯特嘴唇嗫嚅几下,说道:
“没什么……就是卫生间突然坏了,当时设备整个爆了开来,我躲闪及时,没有被碎片伤到,就是头磕着了,昏了过去。”
菲克立刻关切地询问道:
“流血了吗?或者有什么视野异常之类的情况?”
其关切的语气依旧毫不掺假。
可这却让马斯特有些害怕了起来。
菲克对自己的家人真的很好很好。
但是对于外人,他的态度却是可以随意凌虐和掠夺的存在。
就仿佛他们天生就该这样。
天生就该为菲克一个人服务一样。
天生就该为洛恩斯家奉献一切一样。
“没事的,菲克少爷,没有流血,就只是磕碰。”
马斯特最终还是没有把真相说出来,只是咬了咬牙,对菲克回答。
“如果随时有恙,立刻告诉我。”
菲克点了点头,随后对马斯特说道:
“现在几点了,马斯特?我好像已经隐约能够看到列车的灯光了。”
马斯特闻言立刻看了一下自己的右手手腕——那里却已经空无一物,原本的手表已经充抵了二十维镑,给那名老盲人凑钱买药。
“马斯特?你的手表怎么没了?”
菲克立刻观察到了马斯特右手手腕上是空的,语气疑惑地询问。
“没什么……菲克少爷,手表被水冲坏了,已经短路了,要是再戴着可能存在安全隐患,我就直接把它扔掉了。”
马斯特心如电转,谎言脱口而出。
“这样啊……小事,等到了大学那边有人接应了,再给你买一副新的就好,比之前的更好,维多利亚的表匠们还是很不错的。”
菲克没有丝毫怀疑马斯特的话,只是如此说道。
“您好,各位乘客,前往艾斯利亚特大学的专线班车还有一分钟就要抵达了,这是今晚仅有的一轮车次,请登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就在这时,车站上的广播喇叭里传来售票员纯正的维多利亚口音。
“……”
菲克与马斯特齐齐站起来,此时暴雨的夜里,偌大的车站中只有马斯特和菲克两名乘客等候着这轮去往艾斯利亚特大学的列车。
吱——
而一分钟过后,列车终于在一阵轰鸣和刹车的噪响中抵达了车站,马斯特和菲克也终于如时登上了这辆前往艾斯利亚特大学的列车。
菲克啊……菲克。
你的前路……究竟是什么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