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看一脸苦涩的吴健彰,“实在对不起阁下,本来我也正打算找您呢,受美利坚公使马沙利阁下的委托,鄙人正式通知阁下,由于各国在上夯致不再承认您的海关权力,本国政府决定,从即日起,一切美国在华贸易的海关税收,将由我们领事馆自己负责。”
吴健彰似乎不是感到很惊讶,只是暂时还有些尴尬,一时竟想不起该说些什么好。
金能亨好象很无奈地叹息一声,“我们尽力了。我们美国人一直是阁下和贵国政府最忠实的朋友,即便上虹此的混乱,我们依旧严守着中立。当然,出于朋友和人道主义,我们拯救了您,使您重新获得了自由。同样是出于人道主义,我们的教会开设医院,救治战争中双方的受伤士兵,接济吃不上饭的百姓们,这都是上帝的意愿,不代表我们偏袒哪一方。美国政府相信,贵国的人民是有能力自己处理好自己本国的事务,不需要任何其它外国力量的干涉......”
吴健彰毕恭毕敬地听着金能亨的高谈阔论,没有什么好说的。说什么呢?拳头大的,胳膊腿粗的,说出来的话当然就是真理。他是稀里糊涂出的旗昌,接着又出了租界,完全忘记了自己去找金能亨的目的,带上他的人马,回到了缩在城南黄浦江一隅的“羚羊号“上。他都快窝囊到家了。自从上海道光二十三年(一八四三年)上海开埠,英国驻沪领事巴富尔擅自将吴淞江口至洋泾浜的黄浦江面划为洋船痛区。现在,借口为了租界的安全,闹的他这个道台兼海关总监居然连个正经泊船的好位置都没了。
他独自思索再三,觉得还是不要去触犯旗昌的好,要找,就要找那个安琪尔的漏洞,旗昌大宗的货物大多都由安琪尔在经手。虽然他也知道安琪尔的内当家桑妤和巡抚好的一塌糊涂,但相比起洋人来,巡抚还是矮了一头。
连续多日,楚玉德带领的暗探们,在租界里一直没有得到什么确切的消息,吴健彰坐不住了。他是商人出身,商海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越是这样,他越是断定这批军火一定会走向何方。
当突然听到一个暗探偶然谈及安琪尔的掌柜艾华,还有艾府桑妤的贴身女仆,都曾经间或地出入过上海县城的时候,吴健彰灵机一动·垒是最容易从内部打开的,不管对错,至少最后可以先把事情闹起来,叫真正想做的人有所忌惮。当然,轻易是不能动那个艾华的,不过,对那个女仆可就不一样了。女人有女人的弱点,总是好对付的。
桑妤的女仆蓝香,是内务部上洪报站的信使,专门负责和城内刘丽川的联络工作。蓝香刚满十八岁,却是一个参加了金田团营的“老兵”了,不仅如此,她还是当初攻克镇江时苏三娘麾下的一员战将。
傍晚的时候,蓝香带着一封桑妤写给刘丽川的密信,出了租界,刚刚过了苏州河,就被几个彪形大汉拦住了。这条路,她跑的一直都很顺,两面都有熟人,可今天这种情况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我们是道台衙门的人,跟我们走一趟。”为首一个面目还算和善的大汉低声说着。
如果要是真遇上了劫匪,蓝香还真不怕他们,她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姑娘。可一听说是官府的人,她心里一动,“好啊,你们前面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