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只怕没有人比他更急了。
连他自己也从来不会这样子急过。
胯下的坐骑已经是第四匹了一路来他已骑毙了三匹马每赶百五十里路疲马折蹄垮倒道旁可是他仍是没有停下来歇一口气。
只是现在虎尾溪已经近了。
他的马箭也似的掠过一口道旁的水井奔去寻丈远才骤然停住一阵猎猎的衣袂风声他已掠至水井旁打一桶水自他的濯濯光头淋下去然后舀了一瓢子水咕噜咕噜的伸脖子猛灌下去。他一直不明白寨上的哥们为啥要在这里掘一口井现在他才明白一口井水对赶路的人有多大的用处!
在井水旁树阴下的人们都呆住了他们住在虎尾一带不可能没有见过轻功但肯定从来没有见过赶路赶得那么急的和尚!
他才灌完了一瓢水木瓢子往桶里一抛“花”地一声人已侧掠上来马长嘶一声正要绝尘而去忽听一人疾问:“是不是管大师?”
那“和尚”目光在树阴下一扫直似厉电一般自襟中掏出一口木鱼“喀喀喀喀喀”敲了五下。
一名汉子自人群里掠出抱拳半跪行礼道:“属下‘铁组’冯乱虎拜见五当家。”
那“和尚”见同是“连云寨”的人便疾道:“究竟生了什么事?”
冯乱虎惶恐他说道:“我不知道只是”
和尚怒叱:“只是什么别吞吞吐吐快说!”太阳照在他光头上原先淋湿的部位全蒸着腾腾热气。
冯乱虎鬓边也在淌着汗:“我只听说大当家和大寨主生了事情急着要您回去。”
和尚再不打话吆喝了一声策马飞奔:那冯乱虎也掠上一匹马待要追时和尚的马已经只剩下前面一个黑点。
和尚一手执辔一手拿木鱼敲响了五下寨上的人道:“哦原来是五寨主。”
和尚没好气的叱道:“怎么一路上没几个守卫不怕官兵摸上来么?”
守寨的人只敢应:“是是。”着人拉开寨门和尚着马奔入里面散布有好几处木阁好几面帐蓬一人正从一张大帐蓬里疾奔出来向着他唤道:“师父!”
和尚认得那是平日大寨主、大当家及一众兄弟商议大计的“生杀大营”昔日截击铁手等人追捕“绝灭王”楚相玉也是在这里定议的便问:“大寨主在里面么?”
奔出来接迎的青年俊秀的汉子道:“大寨主不在大当家在。”
和尚听得心中一沉:敢情是大寨主出事了!自己欠下大寨主和大当家的恩情无论生了什么事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原来这和尚便是“四大名捕”故之“毒手”里:“连云寨”中的五寨主“千狼魔僧”管仲一。“连云寨”自从上次在虎尾拦截铁手及伍刚中等人追捕“绝灭王”不逮便图自强革新吸收了一名武功绝顶智艺双绝的高人顾惜朝。说来大寨主戚少商气度极大胸襟极宽他重用顾惜朝把“连云寨”的基业采取两马并辔的制法同治共理“连云寨”本在戚少商手下已经兵强马壮人多浩荡加上顾惜朝尽展才华“连云寨”之声威实力更是扶摇直上。
“千狼魔僧”管仲一率领一支人马原驻守边陲这日忽接到自“连云寨”总舵的飞鸽传书得悉总舵领导层有人出事要管仲一“单骑回援”管仲一素来服膺戚少商与顾惜朝他曾经身受严重内伤为戚少商悉心以内力治愈且全家亦为戚少商所救护;顾惜朝也曾在一场官兵围剿的战役里兵救过他他对两人都欠下活命之恩而今惊闻有人出事他即不计生死昼夜兼程全力赶返只想尽一已之能粉身以报!
要知道江湖中的好汉最怕便是欠下别人恩义难偿武林中复仇固然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但报恩更是重大至要欠下人情而恩将仇报的都是教武林中人唾弃蔑视的劣行!
“千狼魔僧”管仲一虽然是盗匪但盗亦有道尤重恩义当下一跺脚那俊秀汉子说道:“师父您先见了大当家再说。”
管仲一躬身进了皮革大篷背后的帐篷给他掀得“霍”地一响管仲一只觉眼前一黯许是刚才阳光大过猛烈进得帐篷来只觉很是阴凉可能因赶路太剧之故竟略为有些晕眩几要用手扶帐篷内的那根大柱子才稳得住步伐。
管仲一强自宁定心神只见一个文士打扮的人坐在面南紫檀巨桌之后专心的雕搂着个图章管仲一的蓦然闯进他的眉尖只略剔了那么一剔但始终不曾抬头这帐内气氛文士的精神全都集中在他右手上执着的雕刀、左手拎着的印章上的。
管仲一抱拳涩声喊“顾大当家的。”
那文士扬了扬手蓝袍衬着白边袖里的手更是白。管仲一即止住了声心里却有千百句话要问。
那文士又镂刻了半晌文静得就像他身上穿的熨平无褶的蓝袍一般。
管仲一的汗又一粒粒、一颗颗地冒了上来遍布他的头顶根、下颔胡髭上:“大当家——”
蓝衣人扬了扬眉左手轻轻地把印章放置木桌上只见他的脸色在黝黯的光线里涂了一层白粉似的:“你来了?”声音虚弱低沉似断若续。
管仲一道:“顾大当家究竟生了什么事?!”
蓝衣人当然就是顾惜朝他垂眸沉面低的道:“管大师你真难得我们的还恩令一下你是第一个到。”
管仲一道:“应该的我欠下顾大当家的恩情刀山火海都要赶来……不知戚大寨主他——”
顾惜朝叹了一口气把右手小雕刀徐徐贴近鼻前凝神细看一面说:“你也欠下戚寨主的恩义是罢?”
管仲一颤声道:“戚寨大主他他——出事了?!”
顾惜朝叹息摇头在看着自己的刻刀就像一不小心就会把这珍贵的小刀弄折似的。
管仲一踏前两步已到了顾惜朝桌前双手紧抓桌沿才控制得住心头的激动:“他出了什么事?快说!”
顾惜朝喃喃地道:“看来在你心目中他比我更重要了?”
管仲一一呆没听清楚:“什么?”倏地双指一弹顾惜朝手中的刀急电也似的飞射而出!
管仲一只觉心口一麻背后一痛。
“夺”地一声刀钉入背后隔七尺远的柱子之中。
刀柄兀自顾晃。
刀不沾血。
管仲一低头才蓦地现自己的心口穿了一个洞正在汩汩流血。
他才醒悟那一刀是自他身体穿过去的。
他念及此双手用力抓住桌沿以致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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