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铁手忽觉得古道上一对相伴相依的走过是一件非常“个中有真意欲变已忘言”的事。
铁手想起自己到如今仍是孓然一身又念及小珍心头上如饮醇酒不觉嘴角微微笑了开来。
那对夫妇见四周无人以为是向他们招呼便也向他微笑一下。
铁手推了推头上的马连坡大草帽笑道:“热呵?”
那男的正待要应忽听那女的抚腹呻吟了起来满脸痛苦之色。
那男的慌忙扶持既焦急又仓皇关切地问:“怎么了?你……?”
女的只是呻吟作不得声。
铁手忙趋前俯视道:“要临盆了罢?”
男的跺足急煞:“糟啦这地方离市镇还远倒回去也来不及了怎么偏选上……真是!”
铁手笑道:“这事怎估计得着?让我背她下山找产婆再说。”
男的感激地道:“这位大哥真是好心……”
铁手道:“别说这些了”一面背起那女人另外那手牵住男的臂膀道:“咱们这就赶去吧。”
那女人骑在铁手的背上突然之间做了一件甚是奇特的事。
她用手往自己腹上一掀衣裙掀起露出来的不是肚皮而是一只类似筲箕的铁筛。
筲箕弹开里面有上百个小孔。
在同一刹间至少射出八百件小型暗器。
如果这些暗器全打在铁手的背上铁手的背部必定成了“刺猬”。
同时间那男的腾出一只空手掌里已多了一柄蓝光闪闪的利刃往铁手肋下就刺。
这两个变化都十分突兀铁手根本没有办法避躲。
可是铁手就在这生死一间做了一件事。
他突然身子一长。
他这身子一长也没什么只是像一个本来躬着背的人忽然站直了身子而已。
但他这个动作使得他背上的女人钳骑不稳蓬地摔跌下地那些暗器登时打了个空有如射上半天空再急坠下来;有的射时受了震荡倒射回筲箕里去。
铁手在身形一长之际顺便把手一提这一提即是把那男子一抛往后面抛去。
这时铁手的背后全是射空的暗器。
那男子惨嚎一声跌下去时刚好压在那女子的身上。
那女子跌地时裙子刚好盖住了脸孔以致对有些坠落下来的暗器、扑下来的男子都无法闪避更不用说装在肚子上筲箕里的暗器回射了。
那男子的一刀在趴落地面时正好在她手臂戳了一下。
那女子宛似未觉。
这一刀之毒连痛的感觉都失去了。
而那男子此时也被射成了“刺猖”。
男的立即毙命女的却未马上死去。
她挣扎、呻吟道:“铁手……你……怎知……?”
铁手摇道:“你们大小心了也太大意了。普通人家见着陌生人就算微笑招呼男的虽有可能女的还在腹痛怎么可以跟外人随便攀谈呢?另外我要背你下山秦独居然完全放心任由他的妻子给陌生人来背而又不问我脚程快慢分明是把我当作有武功的人……”
那女的眼睛已开始转蓝就跟刚才“百变”秦独所握的匕一般的蓝。
铁手叹道:“张穷我本来只想把你们逮捕不想杀死你们无奈你们下手太毒了结果自己杀死自己……你别看那两个疏忽并不重要但只要有疏失就会叫人生疑一旦生疑就会加以防范注意这一来你们的出手尽在我眼中我便可以轻易地制敌机先了。”
张穷惨笑笑容难分哭笑然后脸上的肌肉也完全僵化了她吃力地道:“你别……得意……我们的……人……”就再也不出声音了。
铁手望着她沉重的道:“我知道还有王命君楼大恐和彭七勒不过他们既然只遣你们两人来送死根本就不会有为你们报仇的意思。可是那三人逃不了的。”
说到这里张穷的眼睛已完全变蓝连眼白、唇色也完全呈现一片蓝色人也失去了生命。
铁手哺哺自语道:“王命君派两个人来送死分薄了自己的实力却是为何呢?难道:……”他一笑道:“要是追命在只要他用鼻子一嗅什么疑难都不解自开了。”
他埋掉了两人的尸体走下山来一路上密林间闪烁着隐约
的灯火已经开始暮晚了。
铁手下到平地的时候天色已晚远处苍宏的塔影映着几只归鸟盘旋天边残霞乱红很有一种凄凉的况味。
他心里浮现了几句前人的诗词心中更加有一种凄落的感觉想起从前自少年的时候总爱写诗填词日落西山的时候上荒漠的山头残月晓风之时到舟上听钟那时候简直是一种享受就算连伤感也是佯作或强作出来的。
而今人仅中年却已怕见残景。
只有念着清美秀丽的小珍才能驱除心里那种来自风景凋零的悲哀。
铁手摇自嘲地道:“老了么?……?”蓦地树丛里霍地一响。
接着下去是数下连响响得很轻但很快一下子已沿着石塔的方向去了。
铁手心中暗忖:来了而且这次不只一人。他冷然拔开灌木丛以一座山似的气概向前移动。
跟着他听到有一些虫豸的叫声以及蛙鸣铁手江湖经验极为丰足他马上判别出来那是道上的人联络的讯号。
看来来的人还不少呢!铁手刚想及此点倏地背后一声春雷般的怒吼“王八羔子看大爷收拾你!”
铁手霍然回身一看只看见那人的胸膛!
其实铁手身形已算高大但跟这暗里的人一比简直如同枝干之别这人是高逾七尺。黑暗中只见他黑头黑脸黑盔黑甲下颔一大蓬黑草似的东西大概是黑髭这雷霆般的一喝后手中持一枝丈八长矛已当头砸落!
换作常人这一矛早已将对手打得脑浆迸溅命丧当堂但铁手临危不乱双手一合已抓住长矛只觉脚下一沉双足已陷地三寸心中惊然一惊:那来一个天生神力的汉子!忽觉眼前这一幕非熟悉不知何时曾经生过心中不禁闪过一阵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