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翘坐在出租车上蹭着前座灯昏暗的光线补妆,她往脸上扑了一层粉,又担心看不清楚会太浓,于是用手指细细地一点一点抹开,涂口红也怕溢出唇线,只好用了带着淡淡浅粉色的润唇膏。
欧阳博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刚下飞机,不知道是在哪里拨通的电话,或许在机场门口,也或许在车上,反正她能听到电话里有隐约呼啸的风声。
“兰翘,我刚到,有点饿,记得还欠你一餐饭,就现在吧。”他这么对她说,用的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语气非常笃定,似乎知道她一定会答应。
兰翘微微迟疑了一下,但是果然不想拒绝,只是犹豫着问:“这个时候还有饭吃么?”
欧阳博在电话那头笑了:“我想,红楼的厨师这点面子应该还是会卖给我吧。”
听他这么说,兰翘也只好跟着笑。
她到盛世红楼的时候,已经十点多,大饭店只做中、晚正餐不做宵夜,这时已经打了烊,门口那一溜璀璨华灯早已熄灭,只在四周的墙角处挑着几盏古香古色的宫灯,店堂里有一些服务员正在做着清洁打扫的工作。有一个穿黑色西服的漂亮女领班站在门口张望,看到她便迎了上来:“兰小姐?请跟我来。”
去的还是那间荻芦夜雪,不过带路的女孩又引着兰翘穿过包厢走到角落,再打开另一张门,那是一间更小巧精致的房间,欧阳博坐在一张长方形红木小几后面,脸上带着淡淡微笑——原来荻芦夜雪别有洞天。
“给兰小姐上一盅椰汁冰糖燕窝。”
“是的。”
兰翘看着那女孩悄然退出去,动作熟练地轻轻关上门,几乎不发出一点声响,心中不由得想,这么毕恭毕敬,这么训练有素,任是怎样挑剔的老板也会得意非凡吧?所以说权利是男人的*果然不错,欧阳博的远图就是属于他的领地,他是那里的国王,在这个商业机构里得到金钱的同时还附加得到了自信、荣耀,难怪世人都想做有钱人。
“坐。”欧阳博姿态悠闲,随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刚从美国回来,坐了十几个钟头飞机,实在饿得不行了。一个人吃饭又没意思,这么晚叫上你不会太唐突吧?”
兰翘脱了外套搁在椅背上,笑一笑:“怎么会,我的荣幸。”
“这里虽然小一点,但是我自己很喜欢……不介意?”
“当然。”
“那就好,事实上,我只带最好的朋友来这里。”
还是往常低沉醇厚的声音,说的却是这么别有深意的一句话,兰翘只是笑而不答。
他们之间那张长方形小几上摆着几碟精美的小菜,还有一个小小的酒精炉,炉上置着一只银质酒壶。酒温到一定热度,欧阳博便拿下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兰翘吸吸鼻子,觉得这味道熟悉,虽然酒香浓烈但是略感刺鼻:“这是……”
欧阳博微倾着头倒酒,淡淡道:“不必猜了,这是什么酒你肯定猜不出来。”这间房也像其它包厢一样用的是四面宫灯,丝缎面子的灯面上画着仕女图,灯光从那些美丽女子的脸上、身上流泻出来,光线异常柔和,欧阳博的脸在这种光线下不复见往日威仪,却显出一股淡淡讥诮。
兰翘看他一眼,伸手拿过酒壶,也为自己斟了一杯:“不就是七块五一瓶的大曲嘛,性价比这么高的酒现在很少见了,我还以为这个牌子已经停产了呢。”
欧阳博吃了一惊:“你连这个都知道?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城市白领只会喝洋酒红酒。”
“谁说白领就不能喝劣酒。”兰翘装出一副酒鬼的样子端起杯子先闻了闻味道,然后才细细抿一口,啫了啫舌头:“就是这个味道!又辣又烈!我爸爸当年从外地调回省城,刚开始分不进科室,只好在工厂做了好几年,那时候家里环境不太好,他就喝这个。不过后来就算我们家好些了,他也还喝这个,说很怀念这个味道。”
欧阳博沉默片刻,过一会才慢慢说道:“可能你爸爸并不是怀念这个酒的味道,而是怀念那段日子。”
“那你呢?”
“我?”欧阳博似乎觉得这是个很好笑的问题,极轻的嗤笑一下,却并不回答,而是转到其它地方:“我这回在美国办事挺顺利,下飞机的时候不知怎么突然想找个说得上话的人来分享一下。”
兰翘知道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马上聪明地跟着:“恭喜,看来又赚了不少。”
欧阳博看她眼波盈盈,不由得笑:“你怎么显得比我还开心。”
兰翘眨眨眼:“客户能赚钱我当然开心,你生意越做越大,我就不会喝西北风。”
欧阳博点头:“有道理,不过我这次不算赚到钱,只是亏得比我想象中要少许多,也是很不错了。”
“你也会亏?”
“当然,做生意跟做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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