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超级没耐心的家伙,爱看我写的,却又等不及我写完二十万字的结局,常常看到一半就缠着我问凶手是谁。
我还记得那本书,任她怎么缠、怎么赖,我就是抵死不说,她把书中人物一个个都猜透了,最后布了半天的悬疑气氛,结果是自杀,她哇哇叫地直嚷自己被耍了。
今天的这个她,不是悦悦了,四岁的小孩还没办法看侦探推理。
为什么会谈她呢?因为她是第一个让我的心,感觉很温暖的女人,也是第一个让我很受伤的女人。
当我感觉到,我人就在她身边,她却看不见我的人,听不见我说话,我能每么办?
今天的心情很乱,不知道从何说起,常常看听众来信倾诉感情事,可以理智去分析,但是当自己真正面临,却觉得手足无措,于是我退开了。
我告诉她,我没生气。那是违心之论,其实我气得很,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生气,却又气得不想让她知道。
后来想想,有些懂了。
我在吃醋。
——梓言
在这之前,我们暂时不要见面。
他竟然敢这样跟她说,这还叫没生气?
可恶!她气得猛捶床铺。干么这么小心眼嘛,她又不是故意的,要是知道杨绍华会突然吻她的话,她一定会保持十二万分的警觉心,他就不能原谅她这一次吗?
小气鬼、小气鬼、小气鬼!
可是发泄完之后,她抱着棉被,翻来覆去整晚无法入睡,想起他那双幽凉冷寂的眸子,心整个都沉到谷底,多怕他再也不理她。
她看不透他在想什么,感觉似乎很在意,可是又为何反应如此平静?要说他不在意,他却连「暂时不见面」的狠话都撂出来了。
他是个有洁癖的男人,在感情观上比谁都传统,若要,便要绝对的专一,没有任何的模糊地带,所以他会觉得受伤、被背叛,这些她都可以理解,但是受伤之后呢?她完全无法预期他的反应,就怕是他决定什么都放掉,一丝一毫在意都不留,那就糟了!
一直以来,都是她在乎他比较多,他个性太过沉敛,连感情都是温温淡淡的,她甚至觉得,他对她,是长久以来的相伴与习惯,亲人间的温馨情感居多,再也没有哪个女子比她更亲密,极自然便走到那一步,但要说到情人间那种热烈燃烧的深刻情爱,怕是不存在的吧?
就因为他的爱情太淡,她才会害怕,当他有了受伤的感觉后,退回原处,会把那淡淡的爱情也一并舍掉了。
想来真哀怨,她抓不住这男人的爱情,却已深刻赔上了她的爱情。
「暂时别见面、暂时别见面……」唉!需要气这么大吗?
说了不见面,她还当真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几次进出家门,不经意碰面,她低垂着头,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连招呼都不会打了吗?
他沉郁地抿紧唇,学她一径儿沉默。
他承认,他确实很在意,要说那是吃醋,他也认了,在那当下,感觉真的是非常不痛快啊,但是那句话说出口后,当晚他就后悔了。
他保留了风度,退开给了她空间,让她去冷静思考,选择她最想要的那个人,但若思考到最后,她仍是抛舍不下过去那段情呢?
若她最终的选择不是他,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受。
有人穷追猛打,他却静静退到一旁不争不求不为难她,这叫什么风度?他又为何要当君子?如果这个君子会让他失去她。
白天,写稿时总无法集中精神,脑子里不断想起她,不断想起她被吻着的画面……心绪浮躁,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以往,从没觉得这屋子如此地静,少了她的娇哝软语、少了她与悦悦的笑闹声,竟空得心头发慌、静得教他窒息。
以往,也是一个人,从不觉得寂寞,现在也只是回归最初的生活而已,为什么……会变得如此难以忍受?
他已经无法想象,没有她们的日子。
发现无法待在过度悄寂的空间里,他霍地站起身,拎了钥匙出门。
本想四处走走,透透气,却又再度碰见他最不想碰到的场面。
「悦悦是我们杨家的孩子,妳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那又怎样?从悦悦出生到现在,你们杨家哪个人抱过她、喂她喝过一次奶、换过一次尿片?凭什么一句她身上流着杨家的血,就想把她要回去?」
「我不只要孩子,我也要妳。恬恬,我对妳的心意,从来没有改变过!」
「所以你就拿孩子要胁我?这种行为很卑鄙。」她可不领情。
「恬——」才刚伸出手,被她给瞪掉。
「我警告过你,不要再碰我喔!」一次就让梓言下「封锁令」了,要再来一遍,她真不敢想象会怎样,怕是要从心底除名了。
她真是怕了他了。
「妳到底还在坚持什么?身边带着一个孩子,妳以为妳还找得到好对象吗?恬恬,不要任性……」杨绍华好说歹说,努力说服她。
「你以为我嫁不出去?杨绍华,你未免把人给瞧扁了!我就嫁给你看!」
关梓言简直想叹息了。
他实在很不想见到这种场面,偏偏每次都让他遇个正着,她就不能找个隐密一点的地方吗?
不头再听下去,他悄悄由另一侧闪身而出,不料还是被眼尖的她瞧见。
被烦到火大,她一时冲动,脱口喊道:「梓言,告诉他,你要娶我!」
他一顿,背脊僵直。
气氛很静,静到呼吸声都听得见。
而后,他有了动作——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怕他又误会,也顾不得他先前下的封锁令,汪恬馨快步追了过去。
这回她可没让人乱吻了,连一片衣角都没碰到,他怎么好像更生气了?紧绷僵硬的背影明摆着:别碰我!
她没胆上前对他动手动脚……
他步伐不疾不徐,看起来像是没有摆脱她的意思,但依然不搭理她,害她跟在身后,也不晓得怎么办才好。
有好几次下了班,身心疲惫倦累,其实很想往他那里去,让他搂着,向他撒撒娇,感受那种被眷宠疼惜的滋味,当晚就会很好眠。
但是他都那样说了,她哪还有脸再上前去讨闭门羹吃?再想他也只能压抑下来。
她不晓得他气消了没,也不晓得那道封锁令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撤除。
静默走了一段路,他突然停下脚步,害她差点一头撞上他的背。
他回头,沉沉地问出一句:「妳想清楚了吗?」
「啊?」这是什么鬼问题?她清楚啊,一直都很清楚。
「你不要娶我?」不然干么这样问。
他眸光一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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