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血色陨星（6）

    ……

    “等等，艾尔达，先别走？”

    “还有什么事情，你不是说送我离开这里吗？”

    “是的……会送你离开的……我问你，你想要力量吗？”

    “……力量！？”

    “你想要能够控制别人，让他人在你面前下跪……别人的一切都握在你手里，他们的生死都任凭你操纵……你想要这种力量吗？”

    “……别人的一切都握在我手里，他们的生死都任凭我操纵……？”小孩看着面前的陌生人，年幼的心根本不理解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啊……你父亲是个将军吧……艾尔达，你想和他一样只胜利不失败吗？”

    “恩！”小孩高兴的点了一下头，这句话他能听的懂。

    “那么我来给你这个力量吧………………”

    …………

    “殿下，殿下！”耳朵里一阵阵的呼声开始从遥远逐渐接近，从模糊慢慢变的清晰。等到艾尔达睁开眼睛的时候，耳边的呼叫已经和面前的人重叠在一起。

    “红叶……”他轻轻的发出这个声音，说话的时候，他才发现舌头如同注入了水银一样沉重，几乎无法活动。

    “我在哪？”这是他下一个意识，他挣扎的面前转动一下头，看到的是一片的绿色。

    “殿下醒过来了……医生呢……”四周传来纷乱的叫声。

    艾尔达抬起头，看着天上，天空依旧安静祥和，只有漫天的星斗在银色的月光中依然一闪一闪的。一切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梦，一场不真实的梦。

    艾尔达的视线向下移动一点，然后停住了。

    天幕正中偏南的那十五颗封印之星，全部变成怪异的红色，正在一闪一闪的发出远超过星星应该发出的光亮。

    四周的人，士兵，医生，红叶，或者还有其他什么人，全部停下了手头的事情，抬头看着这不详的星象。那些星星亮了很短的一阵，然后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一颗接一颗的化做流星，从天上陨落下来。

    ……

    一个身上带着箭羽的身躯在跌跌撞撞却又快速异常的在小树林中移动着。

    “真糟糕……”塔贝拉伸手摸了一下背上那枝箭的箭杆。箭的伤口本来不大，随着她刚才逃命的动作，伤口已经裂开好多，血已经把整个背部都染红了。

    “不处理不行……但是身上没有止血的东西……如果强行拔出造成大出血就糟糕了……”

    但是时间上已经不容许多想，伤口难以忍受的痛楚让她选择了冒险。她一咬牙，用手握住箭杆，稍微估算了一下箭射进的弧度，然后手猛的一用力……伤口的痛苦几乎让她昏厥过去。

    不行了……血流的太多了……可是必须再离开的远一点……这里虽然已经不是军营，但是却是那些随军的商人和工匠的地方……一旦天亮，必然被发现……

    可是身体却不争气的瘫软下来。兴奋剂的药效已经过去，现在她必须承受带来的副作用。短时间的力大无穷的代价十分高昂，特别是这个时候。

    ……流血过多……连体温也无法保持了……就算没有被人发现……看来这次死定了……

    “看，那边有个人……”远远的，似乎有一个声音响起来。塔贝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用自己珍爱的黑色匕首在身边的小树上刻上一个自己才知道的暗号。然后把匕首丢到那小树下的一个坑里。

    “是个女人！长的还真好。”

    “受伤了……”

    “我想一定是从军营里逃出来的俘虏。呵呵，我想我们这次发财了。”

    “是啊，把她带回去，把地上的血迹处理掉，别让人发现了。”

    “知道……这个女人起码价值三百个帝国金币……”

    ……太大意了，如果那个时候不去管那双眼睛，手上多加一把劲，再坚持一下，一定就能杀了艾尔达……没想到最后会有哨兵过来……

    这是女杀手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

    远远的，整个军营一片灯火辉煌。

    站在高处，夜晚的灯火看来如同天上的繁星，但却比繁星更辉煌。灯光似乎代表了城市的生命力，一点光芒就代表一点生机。

    “陛下，这是曼托大神官带来的信。”

    老人收回了欣赏城市夜景的视线。缓缓的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一个金发，和蔼的年轻人向靠坐在宝座上的老人鞠了一躬，然后双手奉上那薄薄的纸。站在教皇身边另外一个神官则把信接过，交到老人的手上。后者打开信，漫不经心的读了一下，然后丢给身边另外一个近侍。

    除了这个曼托外，其他所有大神官都到来了：大殿两侧尽是身穿着代表身份地位的华贵神官袍的人们。这些人代表了上神在这个大陆上的势力，谁也不能忽视的力量。这些人今天聚集在一起，是为了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

    闭门冥想了整整七年的教皇结束了他的苦行，走出了冥想室的大门。

    “银龙城被艾尔达包围了……”教皇看了一眼两排端立的属下们。老人年事已高，下巴上银色长须，眉头白色的眉毛，这些标记无一处不在说明他的年迈。然而他的眼睛里依然闪动着智慧与灵性的光芒，这种光芒一般只会保留在年轻人的身上。经过长达七年的精神修炼，他的脸色有些枯槁，但毫无疑问，他的身体十分的健康。“这个艾尔达是谁？”

    “陛下，他是塔斯克的摄政王。已故皇帝奥雷尔的堂弟。”一个近侍低声回答。

    “我似乎有一点印象……”教皇沉吟了一下。“他包围银龙城是怎么回事？”

    “从去年开始，他就在国境集结兵力。他现在手下的军力超过百万。”

    “有人知道关于艾尔达的事情吗？向我说一下。看起来在我冥思的这几年里，他似乎是唯一值得注意的人物。”

    一个神官走上前，行礼之后开始讲述艾尔达这几年的所作所为。从艾尔达临危摄政，击败敌军开始，讲述他如何挑起内战，如何征服蛮族，如何连接不断的发动侵略战争，包括他如何残暴狠毒，如何和神殿作对……述说得十分详细，特别突出他对于上神的无礼和傲慢。四周的其他人不时的予以补充。

    “看起来在我闭门的日子里，大陆上已经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教皇默默的听完关于艾尔达的言论。“而这个变化的主角就是艾尔达。你们谁见过他？”

    一个秃顶，矮胖的神官走出队列，来到教皇面前。“陛下……”他刚想开口，立刻就被教皇一个手势给打发了。

    “邓格，你丢掉了伊梅尔的神殿以及信徒，一个人逃回来。怎么还有资格穿这件衣服？”

    教皇老实不客气的言论让这个神官脸色通红，赶紧退了下去。他本来是负责塔斯克国内宗教事务。但是因为和艾尔达的全面冲突，神殿势力遭到强力的镇压，简直就被连根拔起一样。他失去了神殿骑士团和神殿的财产，最后一个人逃到了圣都。如果他没有用带来的财富贿赂了一大批相关人员的话，他恐怕就要上宗教审判庭。

    “有其他人见过艾尔达的吗？”

    另外一个神官走出同僚群，走上前来。

    “华度？”教皇露出大感兴趣的表情。“你见过他？”

    “是的，陛下，我见过他，”华度说到，“那是五年前我还在塔斯克神殿的时候的事情了。”

    “哦，说说看，华度。他长的怎么样？”

    “我是在皇帝陛下的葬礼上看到他的……他额头像豹子，脊背像秃鹰，腰腹像狼，眼神如同毒蛇……贪婪而残暴，与其说是一个人不如说是一只**的野兽！”

    “哦。那么在你眼里，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性格残暴，凶狠阴毒，却胆大勇敢，敢冒别人不敢冒的危险。在战场上他是十分优异的统帅。他只效忠于他的堂兄和君主奥雷尔，对其他人则不屑一顾在他还是亲王的时候就是如此。在他成为摄政王后，他更加凶暴，经常大规模杀戮俘虏和平民。”

    “听起来简直像在夸奖。”教皇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对君主忠诚，对敌人残忍。这似乎是一种美德，要值得鼓励的。”

    “但是他是个没有信仰的人，他对……”

    华度闭上了嘴，因为教皇已经挥手阻止了他的话。

    “我慢慢的想起了一些关于他记忆了。我好象记得他似乎来历不明，突然冒出来被皇帝认作是堂弟，然后被封为亲王。不过看样子这并非是人们谣传中的那样。能做到这样的地步，血管里必定流着高贵的皇族之血。”

    “陛下，”华度用十分谦卑的口气说道。“我想你会觉得有件事情相当有趣的。去年，我曾奉命出使东方大陆。在那里，我也听到一个名字叫艾尔达的人的传闻。老实的说，我认为这两个同名的人有很多类似之处。”

    “另外一个叫艾尔达的人？你的意思是……真的很有意思……说说那个艾尔达的事情，我们暂算他们两个是不同的人。”

    “在东方大陆的中南部，曾经有一个国家叫莫拉克我之所有用‘曾经’两个字，是因为我出使的时候正是那个国家最后的一段时间。在我离开之前，这个国家就宣告灭亡了那个艾尔达就是莫拉克的王子。他并非国王的亲子，而是因为一些原因被国王收为养子。他原本的家族是莫拉克名门，父亲名为雷文，是王国大元帅。他的三个兄长全部是坐镇一方的节度使。不过他还小的时候，他父亲总是喜欢告诉别人：如果他们家族能够进一步兴旺发达，能够发扬光大的话，这个责任必定落在小儿子艾尔达身上。”

    “而事实似乎正验证了他父亲的预言。在他十五岁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他一个人扭转了整个战斗。他孤身冲破敌人的大军，斩杀了被称为晨星将军的名将卡洛斯国王。接着他更是屡立奇功，以至于一年之后，他的功勋就可以让他获得伯爵的爵位和一块世袭领土。”

    “听起来简直如同一个神话。”教皇微笑着轻抚自己的银须。“才十六岁。”

    “接下来发生了一场十分古怪的事情。在册封爵位的仪式上，负责赐福的女巫（这是当地的风俗）给了他一个难以置信的预言。她预言艾尔达将永不战败，他将不断的征服战胜。这个预言实在太惊人，于是国王就收他做养子，同时用试探的态度派他去镇压发动起义的少数民族。只给予他很少的军队。”

    “结果呢？”

    “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他就完成了别人认为无法完成的任务。他镇压了起义，而且大肆杀戮。这种残暴的做法让他和和随军的神官发生了冲突。于是那个艾尔达就把阻挠他的一百名神官全部剥下皮，晾在军营的旗杆上。他甚至将神官们的首领，一位广受尊重的大神官活生生切成了碎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因为这事情，他被称为恶魔王子。”

    四周传来一阵感叹声。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这种做法绝对不会没有后果的。”

    “是的，”华度继续说道。“由于罪证确凿，国王也无法袒护。于是艾尔达被处以‘神裁’。”

    四周又传来一阵低低议论声，这在这种地方这种低声议论是不合适的，不过教皇却没有去阻止。

    “那么华度，你认为这两个艾尔达是同一个人吗？”

    “陛下自然有明断。莫拉克本来只是一个中等势力的国家，但是连续战争的胜利冲昏了君臣的头脑。他们开始去做超过他们能力的事情染指大陆的霸权结果，其他国家组成了一个联盟，把这个国家连根拔起。”

    一个人走出同僚的队列，来到教皇面前跪下。

    “陛下，如果华度神官所说是实的话，恐怕艾尔达不可以再活下去。”那个神官说道。“他对于神殿来说太危险了。一旦他占有银龙城，他的势力将进一步扩大。请下令吧，我们应该把他……”

    “不。”教皇站起身。他身穿一件几乎是纯白的长袍，领口剪的平直，直到脖颈，整套服装连成一体，只有在中间被一条精巧的刺绣腰带打断。衣服的料子非常好，光滑的几乎在闪光，整套衣服简单而又高贵，衬托着那种无形中散发出来，不知不觉中就可以把人压倒的威严。“大家请牢记神殿存在的意义。我们不应该随意干涉世俗事情。无论银龙城控制在谁手里，对我们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他攻击了神殿，消灭了塔斯克的神殿骑士团……这严重伤害了神殿的威信。”

    “他只伤害了一个狂妄的以为自己可以代替上神施以裁决的人。”教皇的眼睛瞟了一下那个邓格。那个神官还想说什么，但教皇用一个结束的手势。

    “我要去星象台。”他高声宣布，接着走向议事厅的大门。

    老人走向通往星象台的走廊，其他人全部跟在他的后面。

    “华度，你答应过我的！”教皇离开之后，邓格，那个失去自己土地的大神官，拉住了华度。“你说过你可以说服教皇，用神殿的力量帮我恢复领土……”

    “很遗憾啊。邓格大神官。”华度用非常礼貌的口气回答。“您也看到了，并非是我不努力，关键是教皇陛下不肯介入凡世的纠纷啊。”

    “可是你答应过我的，而且我给了你……”

    “嘘……邓格大人，这种事情不适合在这里说……”华度用一种紧张的姿态四下打量。“总之，我答应过你就一定会做到。其实现在我这里就有一个可以让您高兴的好消息。”

    “什么消息？”

    “我得到确切的情报。在艾尔达远征之后，塔斯克首都伊梅尔城里，有一个被称为‘蒙面者联盟’的组织在活动。这个组织里聚集了想推翻艾尔达统治的人全部都是强有力的高层人物。如果他们成功，您就可以风光的回去，重新建设您自己的神殿。”

    “这真的是个好消息，可是……”

    “其他的等下说，我必须跟教皇去星象台了。教皇陛下说了，他之所以结束冥想是因为即将有非常重大的事情发生。”

    天上此刻一丝云都没有，满天星斗一闪一闪的，正是一个看星象的好时候。

    在这里负责观测星象的那个神官迎了上来，向教皇行礼。

    “怎么样？”教皇一边问，眼睛却在看着天上，在天幕的正中偏南，那十五颗封印之星依然在闪烁，向世间凡人一断一续的输送着自己微弱的光芒。

    “已经是连续一个月了……”那个神官他是一个留着长胡子，头发略微有些发白的健硕的中年人，看起来像一个士兵多过像一个神职者说道。“每天星星的位置都在偏移，上下移动着，这似乎是很不祥的预兆。”

    “一个月了………………”教皇的视线从天上转移下来，转而投向星象台外。外面繁华的街市上无数火光点点，夹杂着一种烟雾一样的朦胧，仿佛如同幻境一般。

    人们在尽情的享受着生活，没有人知道远古被埋葬的恐惧正一步一步的从深渊中返回。

    “最近邪教徒们有什么动静？”教皇问身边一位距离最近，同时也是地位最高的属下。正是他在教皇闭门冥想的时候负责处理神殿的各项事务。

    “他们的活动变的活跃起来了，陛下……在西边发生了一起邪教徒主动攻击朝圣信徒的事件，当地的神殿已经派出神殿骑士去处理这件事情。”走在教皇身边最近的那个神官低着头回答。

    “啊，其他大陆的教友有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有的，陛下。东方大陆传来了消息，说他们那里邪教徒活动非常的猖獗。那些邪教徒甚至已经组织起武装部队，和神殿骑士们对抗……他们组织起了教会。疯狂的传道，吸引无知的农民加入。东方大陆的教友们一个月前向我们要求援助……”

    “你怎么处理这个事情了？”

    “我派了三个小队前去支援……”

    “三个小队？”

    “是的……”教皇的语气让这个神官明白自己处理这件事情有所失误，他连忙解释到。“那些邪教徒不仅组织起了武装力量，他们甚至也网罗了一批神力拥有者……”

    “难道东方大陆上就缺这三个小队九个人？难道那边神力拥有者真的那么少？既然他们向我们要求援助，那么意味着邪教徒的实力已经非同小可，难道这九个人能起什么关键作用吗？而且那些邪教徒绝对不可以小看，他们的领导者……”似乎意识自己已经说了太多，教皇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他语气中带有极度的不悦，已经这个神官连忙鞠躬谢罪。

    “要不要派宝石们前去？”他连忙请示。

    “不用了……我们必须重新安排一下我们的人员。宝石们留下来，也许我们这里也会发生什么了……”

    “是的，陛下，我尽快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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