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夜阑掩尽旧芳华4

    那女人渐趋平静，盯着雪好半天，眼露温柔意味，微笑道：“我认得你，雪姑娘，你昨晚救了我的命。人家要把我当妖怪打死，多亏你拦着。”

    此言一出，众人更迷糊了，才看她疯态十足，管雪叫姐姐，忽又言出jīng准，一语道破她的真名，其人的神志到底是昏是清？雪道：“你怎知我的名字？”女人道：“别人都那么叫你，我自然知晓了。”雪一凛，寻思“她很机智啊，昨夜打杀妖怪那阵，她分不清我们是好人还是歹人，所以假装昏迷，暗中却记下我们的姓名特征。”

    女人微笑道：“雪姑娘，你生的美貌又善良，多好的女孩儿。看着你我就想起我的孩子，我那……苦命的孩子，你在哪里啊。”双目直勾勾望向屋梁，象是又昏神了，令人望之心酸。雪心想“她被百子附体太久，所以神志时醒时昏。”怜悯油然而生，道：“我是叫东野雪，你叫什么能告诉我吗？”

    女人道：“我叫琰……嗯，不对，我好象姓桃。不，妇嫁从夫姓，我应该姓龙。但我的丈夫本来是姓桃啊！”

    一连串颠三倒四的疯话，众人均感莫名其妙，丁先生却越听越惊讶，喃喃道：“姓桃，姓龙，又姓琰，戴面具的女人……”蓦地定睛凝注，大声道：“黄总管追查的女人就是你！”

    女人冷笑道：“黄锋那蠢奴才也配追踪我。”瞳仁隐闪jīng明之sè。雪心里不舒服，总觉那种眼神似曾相识。女人眼波转向雪，微笑道：“雪姑娘长的真标致，给桃家当儿媳妇正好。若雪肯嫁，龙家的婚约自当作废……”口中叽里咕噜，句句不离雪。

    丁先生暗想“雪钟情我儿志玄，婚姻岂容他人饶舌。”皱眉道：“这妇人疯疯癫癫，来历不明，留在村中恐生祸端。”巧儿道：“要把她送走么？”丁先生道：“昨天黄总管找的人就是她，倘久留此间，那帮恶徒又来捣乱，三村附邻再无太平之rì。”

    巧儿一想有理，道：“可她没亲没故，往哪儿送呢？”丁先生道：“观其衣饰华贵，驻行必然惹人注目。我去问问近来进城的村民，是否见外地客投店雇车，访到她的亲随家仆就好办了。”边边往门外走。巧儿道：“再商量商量吧，雪姐姐觉得怎样，你发句话嘛。”

    雪恍若未闻，细辨那女人含混的絮语，只听她：“走遍大江南北的行院，美貌女孩儿见过千千万，哪个能及雪半成？以她这等人才，才有资格换掉那桩娃娃亲……唉，究竟不落实，怎地想个法子生米煮成熟饭，直接把雪变成桃家媳妇……”

    巧儿对“生米煮成熟饭”尤为敏感，碰了碰雪胳膊，低笑道：“雪姐姐，她好象在替找你婆家呢。”

    雪反复咀嚼“桃家，龙家，娃娃亲”等字眼，忽问道：“桃伯母，追你的人可是来自武陵？”那女人一颤，惶恐的叫唤：“我不回武陵了，武陵龙家，关了我十几年，千辛万苦才从那逃脱，我再不回去了。”两只手抓空拍扇，仿佛溺水者求救。巧儿道：“糟糕，雪姐一通瞎扯，惹她疯病发作。”雪不动声sè，接着道：“你前夫姓桃，后嫁龙家，你本来姓琰是么？”

    女人两眼发直，冲屋梁抿嘴卖俏，娇声道：“奴家琰瑶环，服侍官人们一段‘chūnxiao簪花’，贱名瑶环，便是取自此曲——雨轻荷，月映珠帘，chūn风送芳瑶台前。香闺难眠，愁煞红颜，梅园何堪三郎恋，忍却玉环俦广寒。”唱起调，歌喉柔媚令人神醉。耳神婆不解词意，但鉴人品xìng经验丰富，鄙夷道：“妖里妖气的狐媚子样，只比窑姐体面些，象财主家养的姨娘。”

    赵三娃道：“您老积口德，疯女人也编排。”雪低低念叨：“琰瑶环，琰瑶环，让玄门衰败多年的人物，竟然是这样娇怯的女子……”

    巧儿道：“你猜到她的底细啦？刚刚叫她桃伯母，那桃伯伯又是谁？”雪道：“还用问，当年峨嵋派远征东海妖皇，正因那‘桃伯伯’的过失，才使玄门一战惨败。”

    巧儿讶然道：“啊啊，她是桃……的妈……”雪频频摇首，暗示在外不宜多议。

    正时，丁先生领两个粗汉进房，道是打柴烧炭的樵夫，几天前曾去县城卖货，城中新闻多有知悉。那两人睁大眼辨认半晌，认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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