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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sè转暗,明月初升,掩映的蒸腾水汽,秋涟城恍若蒙上了薄薄的纱巾。龙车从储婴宫穿出,渐行渐高,驶上后城的一座山丘。此处房舍散布,月光照亮道边,居民行走举动更能看清。其间挑桶的,抬缸的,捧盆的,一个个走到水井式的地洞前,把浓汁倾倒进去,倒完回屋再运,反复奔行忙碌。
琉璃锷讲解道:“地面洞**是水鳞圣母取食的口器,各户居民把炼好的美食倾入其中,太守在府里就能吃到了。”桃夭夭耸耸鼻子,闻到甜腻的香味,正是炼rǔ蜜浆所发,笑道:“太守大人好胃口。”又听地底“咕嘟”作响,恍如泥团滑入长管。桃夭夭道:“用管子输送食物,谁想的子,倒是方便的很。”琉璃锷道:“仙师的管子,其实是太守的食道。在地下四通八达,伸向城中每家每户。”
桃夭夭讶然道:“食道藏在地下!”琉璃锷道:“城市底部先已挖好很多暗沟,太守上任当天,即将食道伸过沟中,末端如吃饭的嘴。居民自知从那送食,无须派官吏征收了。”桃夭夭道:“无数食道长在体外,太守大人怎样一副尊容……”想起关键问题,道:“身体为暗沟所限,太守想来动不了,那她如何行房……”微觉此言不妥,改口道:“我是问,太守的丈夫有何特异之处。”琉璃锷笑笑不答。桃夭夭道:“啊,太守总该有丈夫吧,要不她下的蛋怎能孵化?”
琉璃锷道:“此事为本国机密,末将不敢妄谈。仙师等入京面圣时,可向勾蒙王子当面详询。”桃夭夭不言语了,心里嘀咕“什么机密碍口难言?要我猜勾蒙王子就是太守的丈夫。老婆奇形怪状,老公定也稀奇古怪,行房之状更怪的离谱,国人羞于外传罢了。”
正在胡思乱想,龙车戛然而停。下车立感冷风刮面,已站在山丘上,四周草木萧瑟,别无屋舍,只有最高处垒起外圆内方的土台。琉璃锷道:“此台名曰‘祈天仙坛’,翅鳞族视为禁地。仙师自去探访,恕末将不能相陪。”桃夭夭道:“衡虚仙丈住上边?”琉璃锷道:“正是。”罢躬身告退,乘坐龙车行开半里远,命马夫勒缰于此,以免不慎犯禁。
桃夭夭独自跳上高坛,展目东望,大洋渺渺茫茫,浑厚水势连接无边黑暗,好象能吞噬人的心灵。他原本有些轻浮,此时却心情肃重,放轻脚步登上第二层,一间石屋伫立于方形坛,门窗都是敞开的。自起坛边起始,每向屋门迈一步,屋里就亮一盏灯光。桃夭夭默默计数,走了九步,亮起九盏灯,门槛近在脚前,他却莫名其妙的犹豫。侧耳倾听片刻,听见若断若续的短笛声,曲调悠扬美妙,又非传入耳朵,猝然惊觉,发现笛音竟是在自己心底流淌!
屋里有人道:“往前再走近些,我很乐意见到紫元宗的传人。”桃夭夭步入室内,看背光处坐着个瘦高身影,从头到脚都裹着灰sè披风,面朝墙壁俯首前倾,好象忙于伏案书写。环顾房间摆设,一张石床,一方石案,一个水缸,靠墙的石柜半掩,里面有几只石杯。九盏灯放置于石制灯台上,紧挨窗户排立,细长的台柱被yīn影遮住了大半截。
那人缓慢站起,背对桃夭夭,道:“紫元宗创立峨嵋派,为的是消灭魔首妖皇。仙宗的看法与之相反,认为天意使人成魔,人力无法胜天,人类改变不了成魔的命运,元宗的计略终将失败,峨嵋派也将在灭魔的恶战中消亡。”他一边,一边走近,语音徐缓低沉:“峨嵋祖师和仙宗仙人各持己见,争论无果,因此决定利用刹梦国奇域,验明‘天人之战’那方胜出。并设下咒誓,后世若有峨嵋弟子进入奇域,胜负结果便将分晓。”
他停在灯光下,缓缓揭开披风,道:“你看,现在你来了,是受天意驱使,是人为的咒语生效?你能分判吗?”
桃夭夭一言不发,怔怔的望着,眼珠子几乎瞪出眼眶,忽而惊道:“树!树!树在跟我讲话!”只见那人皮肤黝黑,周身布满裂纹和大大的疙瘩,躯干部分斜伸几根枝条,挂了三五片枯叶。头面颈肩合为圆柱型,眼耳鼻口均是黑窟窿,若不出声,完全就是一株枯干的老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