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仙丈等待峨嵋弟子入刹梦国就会怎样怎样,玉银童算峨嵋弟子吧?他经常出入刹梦国,那你干嘛非得等我?……”疑窦涌上,恰似开闸放水,稀里哗啦的往外抖搂。
衡虚仙丈笑道:“停,停,你这可犯规了。”桃夭夭只得住嘴,挠头暗想“跟老人家抠斤论两,真能把人憋屈死。”强自按捺急xìng,强笑道:“行,按规矩办,该你提问了,问吧!”
衡虚仙丈端容正sè,皲裂的脸孔象块石板,肃然道:“你听好了,我的问题是——人为何物?”
桃夭夭眨巴眼皮,随口“啊”了声,一时摸不着头脑。衡虚仙丈重复道:“在你心目中,符合怎样的标准,才能叫作人类?”桃夭夭沉默了,万没料到竟有此问,凝思良久张嘴道:“应当是……”如骨鲠在喉,后面不知怎么讲。站起身背着手来回踱步,搜肠刮肚的苦思。
这问题看似简单,实则深繁难答。若食sèxìng也,能吃喝交媾就算人,那猪狗同样如此,人与猪狗有甚差异?若会劳作会制工具是人,那蜜蜂勤劳无辍,蜘蛛编网捕虫,水獭垒石修坝,飞鸟衔草编窝,凡此xìng行与人类有何本质区别?再如穿衣能言,巧智善谋是人特xìng,那么沐猴尚可衣冠,鹦鹉也会唱念,它们难道是人类?人世愚者比比,多有蠢笨无智之辈,他们难道就不是人类?
桃夭夭想了半天没头绪,只好故作高深掉书袋,念道:“孔子曰,仁者,人也,人类是有仁心的,有仁心的是人类。嗯,此理诚然若揭。”
衡虚仙丈未置可否,似嫌答语太含糊,还等他再做些阐释。桃夭夭却象开了窍,背两句书文,勾起几件旧事,思路愈渐清晰,坐回案前讲道:“例如我大哥李凤歧,他早年的爱侣名叫潇潇,本是蝴蝶化身的jīng灵。因从被獐子jīng花爷爷收养,随他游走四方,情同亲生祖孙。不料花爷爷别有所图,利用潇潇报复峨嵋派,致使潇潇被恶人杀害。但遇害前潇潇并不怨恨花爷爷,还舍命放走了他。我想有此等仁心善行,不论潇潇是否消尽妖气,应该把她视为人类了!”
话到此处,他的语气愈发坚定:“刚提到的‘仁者,人也’,后边那句是‘亲亲事大’!生有亲亲之情,这便是做人的根本。潇潇释放花爷爷,是因为把他当作至亲长辈,心怀亲情而报恩。再比如翅鳞族敬养母虫,眷护幼子,同样源自亲族间的情感。”语速飞快,思绪急转,想起那“埋儿奉母”的假孝子郭巨,断然道:“世上人面兽心之辈多的很,空长了人的模样,或者弑亲杀子,或者忘恩负义,背逆天理人xìng,古人称其为禽兽。照我禽兽不如,与那等恶徒相较,翅鳞族更该算作是人类。”
衡虚仙丈道:“亲亲为人之本,据此分别人兽。呵,你时候书读的很好,教书先生必是位通学儒士。可惜道理虽通,眼量却狭窄。恶徒未必不爱自己的父**女,干坏事的‘禽兽’,也未必没有亲情爱心。”
桃夭夭登时呆了,猛记起花爷爷虽作恶多端,动机却是为亲复仇;五台掌门yīn狠狡诈,听闻亲眷受威胁,立马赶往援救;周家父子祸害乡里,行同豺狼虎豹,彼此间极可能亲爱有加。若依“亲情”判别是人,非人,他们都该是人xìng昭然了?若依亲情判别是人,非人,自己以前对父亲感情淡薄,难道自己也不是人了?人之立身,当行人道,可人道的起若不是爱亲人,又该是什么?何为人,何为仁……
桃夭夭越想脑筋越混乱,颓然坐下道:“反正我了答案,你又没要求对不对。规矩照旧,该我问了!”
这话带着三分耍赖,衡虚仙丈并不生气,淡然道:“好啊,请问吧。”
桃夭夭定了会神,道:“刹梦国结合了实境,梦境,画境,超出人仙魔三界,到底是怎样形成的?”经过先前深沉话题,查问玉银童等事都显肤浅了,他也找出个深广的题目为难对方。岂料衡虚仙丈应声作答:“一万年前,由神木宫主亲手创成。”
桃夭夭差叫出声“就这么简单?”好不容易忍住,思量乱发问又要犯规,老仙丈不是偷巧的滑头,多半还要深入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