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了拱手,狂傲之气冲人眼目。天文宿仙女本就清傲,乍见狂少甚为稀罕,反而倒转来迁就。宓文妃绯容温婉,龙鼎乾挥谈落拓,初会融洽,两人彼此都有好感。
移目旁顾,接连几幅“京都赏灯,锦城观花,大闹苍山巫蛊教”等等,描绘两人携手闯荡江湖,游历三山五岳的赏心乐事。少年男女玩耍逍遥,柔情蜜意与rì俱增。
桃夭夭嗤鼻道:“一个好sè无厌之徒,一个心狠手辣之妇,还有这么些香艳情调。”看到第四,第五幅,两人返回武陵龙家。族中老幼见了宓文妃的稀世容光,只惊作天人投生,尽皆拜服恭敬。宓文妃遂与龙鼎乾订婚,以长房媳妇的名份整顿家道,短短年余龙家势道大振,财货地产莫可胜计,三江六省舟车如流。豪富之名不胫而走,士绅巴结,地方官交谊,连荆门知府雨文翰都跑来暗通声气。应酬逐rì增多,若是外客来拜访,龙家由长房长子龙鼎乾出面,宓文妃暗帮未婚夫接待,一应事体处理的井井有条。但龙鼎乾越来越感厌烦,只想出外游玩,几度私自离家,都是宓文妃耐心劝回。
桃夭夭寻思“龙老爷公子哥儿娇生惯养,不喜打正务,只是个贪玩儿的主。”手指龙鼎乾的画影,问道:“此人何德何能,凭什么辅佐他就能扭转天下的运势?”
夜千影道:“按照画仙的法,龙鼎乾是天子遗胄,祖上崇文抑武,若要复兴文运,必须帮他登上皇帝宝座。”桃夭夭道:“烂泥扶不上墙,这人纯属纨绔劣少。就算他能做皇帝,也是贪图玩乐的昏君。”夜千影咬指道:“我讲不清原由……李靖当初也是名门公子吧?天武宿助他成功,使得唐朝武运强盛,可见昆仑仙宗认人是很准的。”
桃夭夭道:“那也的是,不过辅佐某人就送仙女做老婆,昆仑派的做法忒奇怪了。”目光移转,看至第六幅图画,上边几个题字闪亮,刚巧回答了他的评论——“吾未见好德如好sè者也。”
这句话出自《论语》,孔子在卫国出游,国君卫灵公怀抱美女,驱车在前,把圣贤甩到后面的卑位。孔子由此感叹“我没见过喜欢德行象喜欢美sè一样的人。”此处嘲讽凡夫好sè的劣xìng,隐然还透着一种无奈。桃夭夭头道:“原来如此,世上的人都爱美女,昆仑派想借世人推行道旨,就不得不用美人计了。”但第六幅只有题记,并无画影图示。夜千影道:“这是书仙的手迹,当年写于水神玄波府,仙使嫁凡人的主意,也是他首先提出的。”
桃夭夭心头惴惴,思量再往下看,就会看到宓文妃因情生恨,迫害母亲的场面了,岂料第七幅,第八幅均是空空白纸,没有半墨迹,含疑望向身旁,夜千影解释道:“宓文妃出嫁后音信就中断了,画仙极少离开刹梦国,后续情形未详,所以先空出画纸,等传讯之人来时再画。”
桃夭夭道:“传讯之人是谁?”
夜千影抓了抓头皮,道:“是宓文妃的婢女,负责联络昆仑群仙,调查仙道各派的状况。唔,听画仙过,那婢女好象叫什么云罗。”
桃夭夭呆了片刻,低声道:“紫云罗,风慕云的师傅,她再也来不了了。”心如长空飘羽,轻忽无从着落,但觉前事牵缠繁深,自己好象早就卷入了深黑的漩涡。夜千影拍手道:“是叫紫云罗!桃大哥知道好多事!你……你知道我爹爹的事情么?他在哪里,你能不能带我去找他……”
前屋脚步匆匆,话音倏近:“千影,不要纠缠客人!”仙影随声而现,云笈道长走进亭台。夜千影登即退开,埋着头站到一旁。桃夭夭忙上前拜礼:“后辈子桃夭夭,叩谢道长救命之恩。”云笈道长扶住道:“言重了,人微道浅,弄巧成拙,徒增足下困厄。”眉间深蕴忧sè,吩咐道:“千影,你和咕咚去外边寻得闲的师兄弟,让他们备好往生舟,等会我要过河。”夜千影答应着,随木侍从走向画廊。桃夭夭望着他的背影道:“道长怎知我受困武运堂?”
云笈道长道:“画仙将千影送至我处,只峨嵋强抢昆仑弟子。次后千影谈及足下的行举,方知是位少年仙侠。贫道揣测,足下若寻入噬魂大洋,必遭武师叔困禁,故此赶往援救,三千年间我这是头回走出朽居。”桃夭夭再致礼道:“惊扰道长清修,子甚是抱歉。”直起腰叹道:“多亏千影讲出实话,这孩子xìng子忠厚,不愧是我们峨嵋派子弟。”话里留些余味,暗示夜千影的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