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后头朱家就打发了人来,措辞十分客气,就是为那株倒了的树致歉来的,说是原来想把那树伐了去,只是事情一多没顾得上,又没想到突然就来了场风雨,这么砸了李家的院墙,很是过意不去。等这天一放晴,就赶紧请了人来把那树和院墙一起赶着收拾了。
四奶奶倒是没有说什么,这树又不是朱家栽的,人家这些日子忙着整修房舍,一时腾不出手来也是有的。这一半人祸,一半天灾。朱家那管事也有了年纪了,姓唐,两鬓都白了,穿戴行事都十分体面,一看就是积年的老家人了。四奶奶也没怠慢,请他坐了吃茶,他只不肯,说事情多,还得回去照看着。
“也好,那我也不多留你了。等朱老爷和老夫人到了,我们就过去拜望两位老人家。你们家贤哥儿这些日子功课可忙?天气炎热要多注意身子,若是得了闲,常来我们家走动走动,我们老太太可时常念叨他。”
唐管事笑着应着:“我们小少爷也说,平时在这里,多蒙老太太和四奶奶照应他,老夫人也说要好生谢谢四奶奶您哪。”
“又不是外人,可不必客气。”
雨一停,果然朱家就让匠人来修整这一段围墙的缺口。那棵已经被蛀空的树也伐了。剪断砍掉的枝杈也收拾得一干二净,事情办得让人十分舒心。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有个通情达理好相处的邻居,那自然是一件幸事。宋家的宅子卖给朱家,真算是卖对了人。
八月初六,黄历上写着宜动土,宜迁居,朱家安安静静的迁了进来,只放了一挂鞭炮,既没宴客,也没怎么张罗。按着这时候的风俗,迁居是件大事,总得祭祀、宴客。但朱家既然只有老俩口来静养,不算正经搬家,也就犯不着折腾。
虽然他们没操办,可是两家挨得这么近,又沾点亲戚,总不好装不知道。四奶奶备了一份儿礼,命人送了过去。朱家收下了,又回送了两样东西,分别是蒸饼和腊肉。按于江的旧俗,搬迁之时,要用新锅灶蒸一锅饼,还有从旧居带来的腌腊肉,分赠给来道贺的亲戚和邻人。这朱家虽然是从京城迁来的,可看这行事作派,主家必定是地道的于江本地人无疑。朱家老爷子是杭州府人,那老太太肯定是于江人。
从朱家下人传出来的消息,也证明了这一点。朱家的仆人大部分都是从京城带来的,但是厨娘是在本地雇的,烧得一手地道的于江菜,象白汁蹄髈,银鱼羹都做得特别好。李家在上次满月酒请客时,还请她来烧过菜。这位厨娘年轻时在大户人家做事,后来嫁了人,凭手艺谋生,日子过得相当不错。
过了几日,又林见着了这位朱老太太,朱慕贤的祖母。
以前宋家还在时,又林是来过的。那时候四奶奶过来,带着她一起。但是她对这院子的印象已经模糊了。她只记得,这院子以前没有这么敞亮,屋角堆放着乱糟糟的杂物。这重新粉刷一新之后,看起来和原来真是完全两个样子。屋角摆着两只大瓷缸,里面栽着茶花,开得蓬蓬勃勃的,显得生机旺盛。
因为天气炎热,门窗上都垂挂着细竹帘子,在前面引路的丫鬟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梳着双鬟髻,穿着竹绿色的长背心,下头系着裙子,走路说话都很有规矩章法,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才调教得出这样的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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