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朱慕贤是懂的。大太太这个提议背后到底是什么打算,他一清二楚。
如果没有这几年的经历,他还象没经过任何变故打击之前一样天真,他大概会觉得,大太太是真的担心他身边的人他服侍得不到周到,所以想身边的丫鬟派过来。
一个母亲,对他的儿子怎么会有坏心呢?她做的一切肯定是为了她的儿女。
朱慕贤微微苦笑。
是的,母亲对自己是全心全意的。可是只是对他,不包括他的妻子。
朱慕贤半点不傻,人在困顿之中,不用别人来教,自然会懂得许多道理。
他轻轻拉起又林的手,又林顿了一下,微微用力想把手抽回去。
可是没抽出来。
“有……有人会看见的。”
现在可是白天,他们刚出大太太的院子,还没回到自己院子呢。
不,就算回了自己院子,那也不成。四下里多少眼睛看着他们,哪怕是在房中,都不能够过份亲昵。
只有放下帐子,吹了灯,那才是夫妻可以亲近的时间。
这不是又林古板,可是这时候的礼教要求人们这样。上了床之后是夫妻,下了床之后必须相敬如宾,稍不庄重,就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难以翻身。
朱慕贤握着她的指尖稍稍用了下力,然后才松开了手。又林连忙往后撤了半步,继续和他保持一前一后的正常距离。
朱慕贤轻声说:“没事儿……也不用这么拘束。我不想你时时都规行矩步的,太累了。”
又林微微一笑垂下头。
废话。他是男人,社会伦理对他可是宽容得多,可她不行。她可是新媳妇,别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她哪怕放松?
当她喜欢这样过日子?这不是没办法嘛。万事开头难,四奶奶和李老太太教导过她多次,当人家媳妇,头几年是肯定要吃些苦头的。熬过去,再生下儿女,日子就会慢慢好过了。世上哪,都是这样过来的。
又林也知道大太太并不喜欢她,可是她不知道大太太会这么毫不掩饰,而且这么迫不及待。
别人家总会要等一等,一年半载的才会提起这事儿。大太太实在太心急了,传出去了,别人肯定会议论。
可是大太太是她的婆婆,刚才如果朱慕贤没有替她挡掉,那两个丫头她十有八九得当场带回去,还不能薄待了她们,婆婆给的,到了她那儿,怎么不得客客气气的供着?
就算朱慕贤自己没旁的心思,别人也会把责任归于她,认为她不够贤惠大度,才会没主动把丈夫和别的女人送到一张床上。
又林在肚里骂娘。这什么他娘的变态的礼法!当娘的就这么盼着儿子被这么多女人嫖,当妻子的也得把丈夫推出去给别的女人睡,不然就是不贤惠!幸好她和朱慕贤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结合的,她现在感受到的威胁大部分来自地位和尊严受到挑战,而并不是情感上头的。
但是对朱慕贤刚才主动的维护,她是感激他的。
他的确象她想的一样。
就算他有个青梅竹马,从小到大这些年一直喜欢的是别人。可是他对自己的妻子一定会给予爱护和尊重。
从现在看,他是个合格而理想的丈夫。
又林看着他的背影。
只要他和她站一边,又林有信心好好经营这场婚姻。
他们两人出了门,朱慕贤的同胞姐姐朱玉萱从里屋走了出来。
大太太端着茶盏,皱着眉头,象是自言自语一样说:“他这是真心要读书,还是让媳妇给笼住了?”
朱玉萱在自己亲娘跟前可不拘束,挨着大太太身边儿坐下来:“娘你也太心急了,这成亲才多久?两个月都不到。小弟不是那样浮浪轻狂的人,以前他跟前的丫头,你见他跟哪个拉拉扯扯过了?”
大太太把茶盏一放:“那会儿他小,还不识人事儿呢。她这个媳妇儿……心眼儿有点多,我可不放心。”
朱玉萱嗤地笑了一声:“除了于家那丫头,您看谁心眼儿都多。我看她挺好,虽然出身差了点儿,可是举手投足挺大方的。听说是请过女先生学过规矩的?那可不容易。就是京里头这些姑娘,能正经上两年闺学的也难找了。”
“女子无才便是德,女人安安分分相夫教子才最要紧。”
朱玉萱难得回来,也不想为这事儿和大太太争执。
“祖母真说,让二婶儿把账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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