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爬下床,把卧室的门反锁了。
他做完这些躺上床,却睡不着了。
他听见一阵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伴随而来的还有轻声哼唱的歌谣。
“一颗人头圆滚滚,一只手臂血淋淋啊血淋淋……”
是恶魔的歌谣!
谢乔仅有的睡意消散得无影无踪,他迅速从床上下来,费力地把衣柜推到门边。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可衣柜与门之间还有不小的距离。
他使出吃奶的劲儿推衣柜,终于在门把手转动的时候把衣柜彻底压在了门上。
他靠在衣柜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脏依然在剧烈地响动着。
他正对着窗,看见漆黑的窗外升起一轮血月,月光是红色的,洒在卧室里像淌了一地的鲜血。
身后的响动越来越激烈,像是一头巨兽在猛烈撞击。
忽然,响动声停了!
谢乔疑惑地转过身,衣柜静静地抵在门上。
他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他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打湿,可他的心刚刚放下,一只手穿透了门,出现在了衣柜上,那只手轻轻用力,门和衣柜就四分五裂。
恶魔戴着高高的礼帽,垂着头走进了房间,他摘下帽子,扯出一个微笑:“晚上好啊,可爱的垂耳兔先生。”
[血月升起,力量暴涨的恶魔打伤了暗精灵,走出了收容处]
[他打碎门,进入了卧室]
[警告!您的伴侣处于极度危险中,游戏内一旦死亡不可复活!]
休憩的巨蛇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他抬起含着薄怒的眼眸,看到消息后——
他敛了敛眸,打开商店,购买了最昂贵的一套装备。
当然他不知道这套装备在游戏论坛里被吐槽为抢钱套,一套要十万八千元就算了,还是一次性的,至今的销量都是0。
谢乔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套盔甲和一把战斧。
“没用的。”血月之下,恶魔张开漆黑的羽翼,“小兔子,乖乖到我嘴里来,我保证动作会很轻的。”
谢乔是只胆小的垂耳兔,但到了危险的时候,他胆子反倒比谁都大。
之前拿了个盘子就敢和庞大的树妖对打,这次手上拿了一柄战斧,他直接朝恶魔走了过去。
恶魔意外于谢乔的转变,他愣了几秒,不觉得一只柔弱的垂耳兔会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甚至颇有兴致看着谢乔挥动斧子。
可斧子砸到他身上时,他心中一惊,低下头。
自己心脏的地方被砸出了一个大洞,冒出了青烟。
谢乔惊讶地揉了揉眼,身材高大的恶魔猝不及防地化成了巴掌大的小人。
长着恶魔羽翼的小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竟显得有点可怜兮兮的。
[您的伴侣换上了装备]
[他大胆地向恶魔抡起了神级战斧,装备报废]
[恶魔遭遇重伤,退化成幼年体]
虞寒生的目光落到小小的恶魔上,手划动屏幕,毫不留情地把柜子压倒。
小恶魔一下子被压在了柜子下。
谢乔怕他被砸死了就完成不了收容报告了,赶忙把意外倒下的柜子搬开,被压得鼻青脸肿的恶魔眼里包着眼泪。
“不是我推的。”
他下意识解释。
恶魔现在已经不信这只腹黑的垂耳兔说的任何话了,看起来柔弱无害。
装的!
都是装的!
小恶魔磨了磨尖尖的小虎牙。
谢乔捧起地上的小恶魔。
恶魔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只能任由谢乔捧着把他送回了隔间。
一到收容处,谢乔就看到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尼尼,脸顿时沉了下来:“你要和尼尼道歉。”
躺在谢乔手里的恶魔头一扭:“深渊之主才不会和一个绿皮秃子道歉。”
“我不是秃子。”
虚弱的精灵听到“秃子”两个字,从地上坐起来了,摸着自己的小脑袋一本正经地说:“我有一根头发了。”
尼尼仰头看向谢乔。
谢乔咳嗽了一声:“……有一根头发怎么能算秃子呢?”
精灵开心地笑了。
恶魔撇撇嘴。
最后,在谢乔掌心里受制于人的深渊之主还是屈服了,声音轻得像蚊子一样:“对不起。”
谢乔才把恶魔放进隔间里,才放到地上,恶魔就跑进了角落,唯恐他再来一斧子。
他翻出医药箱,给精灵上完药才离开了收容处。
“虞先生,是你又救了我吗?”
他对着空气问道。
隔了一会儿,手机震了一下。
他划开屏幕,虞寒生只回了一个“嗯”。
他发过去一条短信。
——虞先生,你真是一个好人
[您的伴侣很感谢您的帮助]
[他对您的好感度有所增加]
[您要不要回应他呢?]
虞寒生看着屏幕上浮现的文字,停了一会儿。
他看不出情绪地回复。
——不是人。
——是蛇。
蛇?!
谢乔看到短信的那刻差点想把手机扔出去,他想过虞先生不是人,可能是房子里的幽灵,但怎么也没想到虞先生是一条蛇。
他还是只垂耳兔幼崽时被人放进过蛇窝,从此他就特别怕蛇。
虞寒生注视着垂耳兔收了手机,走进了书房。
巨蛇怔了怔,表情恢复了漠然。
虞寒生关了手机。
地底最后一抹微光消散。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亮了。
[您的伴侣翻出了纸和笔]
[他坐在书桌前画画]
[他想把这幅画送给您]
虞寒生过了很久,才划开屏幕。
一幅画出现在了他眼前。
画得并不好,勉强能看出画的是一只垂耳兔和一条蛇。
画上,垂耳兔伸出毛茸茸的小爪子,摸了摸蛇的长尾巴,像是在握手。
他半垂下眼。
手机里的谢乔费劲地画完画,不知道虞先生在不在房间,他好奇地在空中伸出一只手。
正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
他转头看向手机,显示了一句。
——你在干什么?
虞先生在房间。
他心头一跳,下意识对着空气说道:“我在想我能不能碰到你。”
虞先生没再回复他。
他准备伸回手,忽然一只冰冷的手贴了上来。
两人的手隔着屏幕——
第一次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