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悔了吧……无法征求她的意见生下了她，现在，又不让她选择活下去还是死掉。我……是后悔的。琳恩，我快死了，所以，以后你就跟着卡伦医生吧。你们也是同类，可以相互照应。生活在人类当中，对你来说并不安全。”汉娜婶婶的目光依旧慈祥，只是，那脸色却是明显的灰败了下去。

    陆费瑛麻木的听着，这个现在对自己最好的人，还是……她现在已经明白了汉娜婶婶贫血的原因了，经常放血给她，能不贫血吗？

    贫血会导致眩晕，那么，汉娜婶婶果然是她害的么？以为晕，所以才滚下了陡坡，才会……

    陆费瑛咬牙，鼻子酸酸的，想哭。但是，她有什么资格在这边哭呢？悔恨的泪水，是最廉价最低级的东西。

    “不要自责，孩子，我活的够久了。我想我的小琳恩，想我的丈夫，想了几十年了。”汉娜婶婶说着，眼中起了泪光。“这几十年来，我告诉自己要活下去，要勇敢……可是，我很累了，我想去见见我的小琳恩了。今天的事情，跟你没关系。我的年纪也大了，又这么胖，走路的时候被绊了一下。我想，这是我的时间到了。”汉娜说的断断续续，现在中气不足，已经撑不住了。

    “琳恩，谢谢你，陪我这几个月。有你陪着，我真的没有遗憾了。”

    陆费瑛只是摇头，却不知道说什么。她的喉头哽住了，根本说不了话。她怕如果真的说出口，怕是要变成嚎啕大哭。不能哭，陆费瑛掐着掌心。

    “不要难过，琳恩，不要伤心。”汉娜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很累了，这么睡过去，多好啊！”汉娜婶婶的脸上，慢慢的开出一朵笑容，慢慢的，凝结。

    陆费瑛看着汉娜慢慢的闭上眼睛，神色安详。不像是死亡，倒像是西方童话里说的那样“去参加上帝的最后一场晚宴”。

    眼角有热热的东西淌下，陆费瑛用手揩了揩，粘腻腻的。

    这不是眼泪，是血。

    陆费瑛知道现在自己的脸一定很可怖，暗红色浓稠的血液糊了大半的脸孔。

    卡伦医生有些不忍的递出一块手帕。“擦干净，不要哭。这些血液很珍贵，是汉娜留给你最后的东西。”

    陆费瑛接过手帕，囫囵的擦着脸，却将血液涂到了脸上。

    憋回去，憋回去……陆费瑛睁大眼睛 ，使劲的深呼吸。抬头看向屋顶，那里怎么那么黑呢？黑的让人害怕的想哭。

    卡伦医生不再劝她，他弯下身，帮汉娜婶婶整理整理衣服和头发——这让汉娜婶婶看起来更加安详。

    陆陆续续的，村人赶了过来。看到汉娜婶婶，大家都很难受。

    村子很小，大家都很熟悉，共同生活了很多年，汉娜平时很爽朗，大家都很喜欢她，而且汉娜的身体一直很好，现在这么突然。大家有些懵，但是很快就接受了事实。

    葬礼的相关事宜很快被村人分配下来，陆费瑛只是坐在一边低着头不说话。

    村里的女人孩子们，在闲暇的时候，都会过来搂住她安慰安慰，但是陆费瑛只是那么的坐着，真跟傻了一样。

    汉娜婶婶被葬在村里的墓地里，就是陆费瑛被发现的地方，和她的丈夫、女儿葬在一起。

    那块地方在春天来的时候，会覆盖满青草和野花。

    一定会很漂亮，陆费瑛如是想道。

    陆费瑛远远的看着汉娜婶婶的墓碑，冬天的阳光虽然没那么温暖，但是很热烈的挥洒着，闪亮亮的冷光，炫目。

    “我们走吧，琳恩。”卡伦医生站在她的身后，他将自己埋进了斗篷里，全身上下都不露出一点点。因为卡伦医生的皮肤在阳光下会闪耀着比钻石还要璀璨的光芒——那种光彩，是人都不能忽略。虽然，不会有人将闪着亮闪闪的光芒的人和肮脏的活在黑暗里的吸血鬼联系在一起，不过，人类同样对与众不同的“另类”，从来只有惧怕、毁灭。

    这样的皮肤，闪亮是闪亮了，但是会给他们带来危险。

    陆费瑛就显得正常多了，她看起来跟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孩没有任何的分别。

    是啊，她从现在开始，就是琳恩了，琳恩·米勒·卡伦。（米勒是汉娜的姓，我不知道这样符不符合惯例，只是想给她一种留念。）

    最后看了一眼，琳恩转过身，背对着东方，和卡伦医生一起向前而去。

    再见了，汉娜婶婶。

    再见了，陆费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