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轻歌早上的时候,她隐隐的觉得牙疼,开始也没注意,中午过后,便一阵一阵儿的剧烈疼起来。她还是头一次牙疼,一时间,浑身都好似热了起来,太阳穴一鼓一鼓,仿佛有根筋牵着扯着,跳动的厉害。
其实就是长智齿了,难怪会疼的在这儿哭鼻子,耍脾气。顾青山又看了看,盯着她委屈的小模样,忍俊不禁。
她贴在他的心口,牙本就疼的厉害,又突然觉得酸涩,又仿佛还有点儿甜。眼里有水汽,缓慢的,却一点一滴的凝上来。她固执的不想让他看见,只是下意识的往他怀里又蹭了蹭,咸咸的眼泪便浸湿了他熨帖整齐的衬衫。
她哭的安静,顾青山也蓦然的觉得安定下来。要是……一辈子这样,该有多好?
也不知是谁的呼吸,渐渐的开始紊乱。
顾青山扼住了她的下巴,孟轻歌甚至还来不及躲开,他的唇带着炙热的温度,便紧跟着落了下来。
正情动的时候,孟轻歌忍不住“哎哟”了一声,眼中雾气蒙蒙,捂着腮帮子,可怜兮兮的说:“疼。”
顾青山叹气,按捺住心里的那点儿小小的悸动,吸了口气,说:“走,现在去看医生。”
孟轻歌长这么大还没看过牙医,去的是本市最好的牙科诊所,已经晚上了,诊所里还有很多人。里面的灯很亮,从廊子,到屋子里,都被照的亮堂堂的。有不少小孩子都在看牙医,哭着闹着的,拽着各自妈妈的手不放。耳边萦绕的,都是小孩子哭哭闹闹的声音。
她有点儿脸红,想松开顾青山的手,谁知他那手跟把大铁钳一样,把她的手握着,握的紧紧的。
没需要排队,护士安排她进了一个独立的小间,让她躺着,顾青山就安静的坐在一边。
孟轻歌躺在那里,不时的按着医生的吩咐,张开嘴……漱口……吐水……
旁边的托盘里放着银色的钳子,小小的钻子,明晃晃的各种工具。
顾青山却在一边,心高高的吊起来,一听医生说要拔牙,脸色都变了。
他走过去拦住医生,问:“一定要拔么,能不能不拔?”
医生放下工具,耐心的跟他解释:“如果现在不拔,要是发炎,这位小姐会疼的更加厉害,到时候,还会有其他的症状……”
“顾青山,你干什么?”孟轻歌奇怪,躺在那里问。
顾青山握了握拳,点头:“拔,你,你轻点儿。”
他怕她听见,于是压低了声音,死死的盯着那医生,眼底仿佛要喷出火来。
拔就拔了……什么叫“轻点儿”?
那医生一时无语,额上往外渗汗,被顾青山盯的浑身起栗,呐呐的问他:“顾先生,要不,你先去外面等着?”
“不了。”顾青山摆手,手心里都是汗,嘴角直往下沉。
当孟轻歌看着医生手拿起一把钉锤的时候,被唬了一跳,直接从躺椅上跳起来。
“顾青山!”她口里有麻药,吱吱呜呜的说不清楚。
顾青山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她说什么。
孟轻歌问他:“这个人他要用这个锤子来给我拔牙吗?”她瞪着他,眼睛睁的圆圆大大的,眼底满是震惊和恐惧。
顾青山当然知道拔掉智齿有多疼,他也有拔的时候,他一个大男人,差点没跳起来……何况,她还跟孩子一样。
顾青山忍住,不让自己去看那黑葡萄似地眼珠子,说:“医生说的对,现在不拔,以后得更疼。”
孟轻歌不依,废话!锤子钻子刀子齐齐上阵了,这是拔牙呢,还是剜骨呢?
“乖!”顾青山拍她的脸,“这不是上麻药了么,很快就好。”
医生在一边帮腔,说:“孟小姐,顾先生说的对,现在要是不拔掉,等以后要是怀孕,药也不能乱吃,牙疼的时候,比现在折腾人多了。”
孟轻歌一愣,这怎么就扯到怀孕了?
顾青山一听,却笑了,把椅子拉近了些,握着她的手,坐在一旁,对医生说:“开始吧。”
孟轻歌仍在回味怀孕这两个字,医生一下一下在她口里戳着,试着麻药,她都毫无反应。
怀孕嘛……这个词用在她身上,真是……神奇的很。假如有一天,她怀孕了,也该是她跟……他的吧。孟轻歌这才发现,这样的可能性,她竟第一时间想到了顾青山。
她又想,她自己都还不能照顾自己呢,要是再来个孩子……该怎么办呐?
拔牙的时候,顾青山的手机响了,叮叮咚咚的,一下一下在兜里震动。
顾青山一手伸进兜里,没耐心的直接将电话摁掉,眼睛却盯着医生的动作,一眨不眨。
医生正用镊子夹着棉球,拭她口里渗出的血水。没有人看到,何子衿的另一只手,握着椅子的扶手,手指因为用力,泛出浅浅的白色。
顾青山的心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真恨不得把她从躺椅上抱下来,好好的,带她来看什么牙医……他看着那牙医手握钳子的凶狠样,心疼到想夺过那钳子,直接扔到窗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