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言轻舒不解地看着她。
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安婷眼里的世界,这份模糊给了她一点虚假的安全感,让她能够克服死亡的恐惧,将心里话说出。
“我只是个普通人,但你不一样,你是医族的族长,不久后更会成为整个妖盟的盟主!到那时,你会与龙闇夺权,会停止这场战争,你会给人族、妖族带来和平!
也许,也许,最后不一定能做得到,但是,只要你活着,这场战争停下来的可能性就会变得更大,而这是十个、百个安婷都做不到的,所以我必须留下来,族长你也必须要活着!
我们不能成为历史的罪人!!”
言轻舒看着泪如雨下的安婷,心中百感交集,在这一刻,她仿佛看到多年前跪在柳神石像面前、瑟瑟发抖的自己。
“柳神在上,眷愿降命。悠悠战火,曷其有极。繁繁祸乱,曷其有尽。蚍蜉之力,难撼乾坤。惟愿此身,弭灾平祸。”
她在神像面前发下祭词,愿一生不徇私,不妄情,一心为公,求天下太平。
怀着必死之念,她将那根蕴含着神恩的柳条刺入心脏,却在死亡的瞬间涅盘重生,继承“柳神的恩赐”,成为医族神女。
也是从那时起,“妖之神女”这个名号开始传遍天下。
但现在……
言轻舒似嘲似悲地勾了勾嘴角,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安婷下去。
安婷知道言轻舒同意了。
自那次谈话后,安婷便开始接受各种汤浴、针灸、药物和术法,为的就是让这具身体能够承受妖血的力量,将排斥作用降到最低。
这期间,有些方法不痛不痒,有些却令人痛不欲生,每到这个时候,安婷都止不住的后悔,她就是个小人物,为什么要为那些大人物去考虑啊?
反正,天塌下来也碍不着她,而且,她身上的血海深仇也没见有人提出要帮她啊!凭什么自己要付出那么多!
内心的怨恨伴随疼痛到达顶峰时,安婷甚至想,就这么死了算了,说不定到了地府正好一家团圆,但是、但是……
如果罗爱还活着怎么办?
他变成了那副模样,人族与妖族都会把他当作异类,如果没有自己陪着他,那罗爱、罗爱该怎么办啊?
更多的时候,安婷压根没有办法胡思乱想,痛楚会将所有感官思绪都强制关闭,这时,她也到了极限,随后就彻底晕过去,人事不省。
而为了避免安婷承受不住痛苦,到了最后,花千红索性都会用术法让她睡过去,等到治疗结束后再将她唤醒。
和当初在爆炸后被言轻舒救回来后一样,安婷又一次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一天十二个时辰中,大部分时间她都在昏睡中度过。
如果不是言轻舒坚持,每天要保留一个时辰和安婷交流关于血引术施展时的注意事项,在安婷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中,她恐怕连与人或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言轻舒并不是说什么和血引术相关的事情,而是天南地北的跟安婷乱说一通,像是聊天一样,说着她的过去。
从她的族人说到花千红,从龙闇说到夏侯淼,还有她捡到过的一只小狐狸,甚至就连各种修炼心得都会毫不避讳地告诉安婷。
直到有一次,安婷问她:“你的族人呢?我为什么从来没有看过他们?”
言轻舒当时没有回答,只说时机到了,你自会知晓的。
很快,施展血引术的那一天来到了。
安婷和言轻舒被带到一个地下房间,有许多管子插在她们身上,地面上写满密密麻麻的阵法文字,中间还有一个巨大的圆柱形红色器皿,里面放着粉红色的液体。
在安婷失去意识前,她感觉到有人正在抽她的血,注入到红色器皿中,周围有许多看不清模样的妖,双眼紧闭,口中念着拗口的咒语。
花千红站在阵法中间,浅淡的绿光笼罩在她身上,将她的样貌衬托的近乎神圣。
……
痛!好痛!
全身骨肉像是被人拆开,又像是刚刚经历了千刀万剐,痛得安婷连声音都发不出。
她在剧痛中睁开眼,一入眼,看见的却是花千红那苍白的头发。
她身形佝偻地站在言轻舒床边,向来冷静端庄的面容上一片悲伤,仿佛眨眼之间,这位坚强果毅的妇人就老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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