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问你一件事情,当年你把我和张志弄下来,干不干净?张志有没有翻案的可能?”
顾安安眼皮一跳,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没什么不干净的,不过有没有可能翻案……你要知道,万事皆有可能,这个要看他后面的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了。”
卫泽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面,眼睛里有种晦暗不明的东西。
过了不知多久,他才开口说:“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当你想到,自己在和他们呼吸着同一个世界的空气,吃着同一个世界的食物,就会夙夜不安,咬牙切齿。心里像被一把小火烤着是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
顾安安低头吃自己的东西,一边吃一边神游天外,感觉这个人满足屁话,实在是太污染耳朵,要先吃够本才行。
“所以其实他们想把张志活动出来,也要看我答不答应。”卫泽继续说,“加上个卫源,我也不怕,这些年我认得很艰苦,一方面感觉煎熬,另一方面又是因为自己的羽翼未丰,所以要忍住,真是太不痛快了。”
顾安安心想,这货是从哪找了靠山来,这么光明正大地过来显摆?
她突然觉得有点尴尬,几年前卫泽还有张志因为经济案入狱,这件事确实和她脱不开干系,但是现在如果按照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她和卫泽的屁股应该是坐在一条板凳上的,可是张志就算了,卫泽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师兄。
于是顾安安一声不吭地沉默着没有开口问,问了就代表有心参合一脚,她没有这个心,恐怕也没有这个力。
这些人和事搅在一起,换一个表达方式,就像是一出江湖戏。
在顾安安看来,眼前这个,就像是那个父母被害,忍辱负重然后挥刀自宫的林平之,而张志,就是那个思想道德明显不过关,一出场就参与害人,之后得罪人太多,被神不知鬼不觉喀嚓掉了的悲剧炮灰。
而她本人,就是那个无意中帮了身残志坚的少年一把的倒霉路人令狐冲,现在,林平之要去宰她的伪君子“师傅”岳不群,可是偏偏导演就是忘了播出“师徒反目成仇”这一集,她和卫源……总是还算有那么点的面子在里面。
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啊?!
“你别在意,我就是说说。”卫泽笑了笑,忽然有些寂寞,“这么大的一个国家,这么多的人,我这么一出来,把我认识的人挨个的都想了一遍,发现除了你这个似乎只是萍水相逢连点头之交都不算却能够把我弄进去的人之外,想找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顾安安明白了,自己就是来当垃圾桶的,于是一声不吭的继续吃,忽然觉得这个“卫平之”有点可怜,心里想,他究竟是图什么呢?
“我们这些人,”卫泽突然感慨了一句,“读的书比任何人都多,上的专业比任何人的分数都要高,像你这种出国留学的,恐怕竞争压力都要比别人大,也自以为比任何人都聪明,可是十年磨一剑,练出来的本事,却不是救世济人的本事,而是你死我活的本事。”
顾安安愣了愣,突然发现卫泽的这句话说得……竟然有那么点道理。
“你知道卫源最近在玩什么吗?”卫泽突然笑了起来,这么问到。
顾安安依旧是咬定青山不放松一样地不开口。
“他在玩房地产,”卫泽说,“无论他打得是个什么旗号,他来Y市考察,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这有什么新鲜的?”顾安安抬起眼睛看了卫泽一眼,黄金,房地产,石油,农作物,这些东西都是非常司空见惯的。
卫泽却依旧只是笑:“他是利用政府招标,买通了一部分的关系,难倒了南陈那边的一块建筑用地,在其他地方也做了同样的事。”
顾安安愣了愣:“他打算转行做房地产商?”
卫泽笑了起来:“房地产商?别开玩笑了,你真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感觉都迟钝了不少——你那个师兄那么性急的一个人,就连做股票都逮着一堆垃圾股炒短线,怎么可能去做房地产商这种项目时间长,资金回笼慢的活?”
顾安安皱了皱眉。
“他拿到了地皮之后,包装一下,在手里拿一段时间,做一些表面工程,耍几天花腔,再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给别人,资金立刻回笼——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这叫无风险套利,从寻租再到转手,没有一条是合法的。
顾安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盯了他多久了?”
“很久了。”卫泽似乎也没有打算对她隐瞒,“我说过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的一举一动我都在看着。”
他的眼神非常平静,瞳孔里不知道是带了隐形眼镜还是周围的光反射的结果,有种晦暗不明的光一闪而过,像是一条不怀好意的毒蛇,在幽暗的地方蛰伏,等待着一击必杀。
“但是还是不到时候动手。”卫泽低下头喝了一口茶,“我还要再等一等,像你当年办我和张志的时候那样,一步一步等他爬到了梯子的顶端,自以为能够俯视众生了,再一把把他脚下的梯子给拉走,让他摔个万劫不复。”
这话听着极其的刺耳——顾安安用筷子轻轻地敲了一下桌子:“我没有那么歹毒。”
“这不是歹毒。”卫泽说,“这是手段漂亮,不怕你笑话,有一段时间我一直很崇拜你——这回你……会帮我吗?”
“什么?”顾安安睁大了眼睛,“你觉得我有病是不是?”
卫泽一笑,不以为意的说:“也对。”
“行了,我就不应该来,听你说废话都听饱了。”顾安安放下了筷子——她这完全是得了便宜卖乖,明明就是已经吃饱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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