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井台上架着一个木头轱辘,上面绕着十来米粗绳子,一头拴着一个木桶。
郑桐摇着轱辘,把桶往下放,钟跃民撑着扁担和别人聊天。
“老乡,陕北冬天都干些啥?”
刚刚给他们让位子的老乡道:“干啥?不干啥,这大冬天的,能干啥!家里猫冬。”
旁边一个大婶子笑道:“狗娃,你咋忘了,你不是天天在家干活吗?”
“额在家干啥活?”被叫狗娃的汉子疑惑道。
“你要是不干活,你家春花能生七个崽儿?”大婶子哈哈大笑道。
在井边打水的老乡们都轰然大笑,钟跃民这才反应过来,大婶子是个老司机。
狗娃被笑得不好意思,辩驳道:“这大冬天的,夜里又舍不得点灯,不干那事干啥嘛。”
众人笑得更欢了。
村支书常贵披着大衣,抽着烟袋子,从村委里面走出来。
“狗娃你个驴日的,早就想找你了,以后夜里早点睡觉,不要再和你婆姨干那事咧!”常贵训斥道。
“哪睡得着嘛!”
“你个驴日的,你们家婆姨都已经生了七个了,好不容易才消停下来,再生,你拿什么养活?”
狗娃被骂的不敢吱声,常贵在村里当了二十年的支书,自然有一番威严。
常贵看到钟跃民和郑桐来打水,招呼道:“咋样,还习惯?”
“习惯,习惯。”钟跃民回道。
“习惯就好,额们村里不比城里,你们这些知青娃娃怕是要受委屈了。”
“不怕不怕。就是,咱们村里冬天要干些啥活啊?”
“好娃,一来就想着干活。”常贵赞叹道:“额们都是庄稼人,一年到头就入冬可以歇一哈,等开了春就要下地了。你们可以先歇歇,先习惯习惯。”
“可是咱们粮食不够吃到收麦子啊?那可咋办?”
常贵没想到钟跃民会在这儿问他,抽了一口烟,“咱村里就这么多地,最近十来年,粮食没多,人口倒是多了一倍,粮食都不够吃,年年都要出去讨饭。”
钟跃民笑问道:“知青办的领导可跟我说,知青的口粮都是足额发的,我看怎么少了一大半哪?”
“你咋知道?”常贵一愣。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剩下的粮食呢?”
常贵看看其他人,小声道:“娃,你跟我到屋里说。”
“我还要挑水呢!”
“哪用得着你挑水。”常贵随便看看,“狗娃,你个驴日的,等下帮知青把水挑回去,把水缸灌满。”
“凭啥?”狗娃蹲在地上道。
“你个驴日的,让你干活还敢回嘴咧,你欠村里那么多粮食啥时候还?”常贵跑上去踢了狗娃一脚。
狗娃被踢的差点摔倒,一句话不说,就去帮郑桐了。
郑桐这下可解放了,他把轱辘上面的绳子全都放下去了,桶却怎么怎么都沉不到水里,就在水面上飘着。
“城里娃,咋连水都不会打咧!”狗娃拽着绳子,没见是什么力气,桶就乖乖地浸到水里。
狗娃一只手摇着轱辘,三两下就把水打上来了,看得郑桐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