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絮笑着点点头,这陈怡定是受父亲在黄家布庄做工十几年的熏染,又打小没了母亲,所以才如此的能干,一个人做的,竟比李寡妇和柳芽两个人做的还快一倍。
柳絮让陈四拿了纸笔,陈四不好意思的拿了块儿破布和碳条。
柳絮不以为意,将虎、蛇、牛、马四幅图案画了出来,递给了陈怡道:“你说能做五幅,我给你四幅,免得你熬夜熬坏了眼睛。这布用棉白色粗楞布,一尺半见方,里面絮细棉,线是单丝棉线,至于颜色......”
柳絮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将碳条递还给陈四道:“陈叔,还是你来写吧,絮儿不识字,我说颜色,你标注。”
陈四又将碳条递给了陈怡,一脸自豪道:“我陈四一辈子窝囊,闺女却一点儿也不窝囊,会写字,会绣花,会裁衣,长得还像朵花哩......”
几句话说得陈怡脸色红成了红樱桃,嗔怪道:“爹,你可别说了......”
柳絮笑着逗趣道:“陈叔,你是在说我窝囊,不会写字、不会绣花、不会裁衣、长得不像朵花倒像根狗尾巴草.......”
陈四惊得下巴险些掉下来,慌忙摆手连连解释道:“不,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柳姑娘人长得老漂亮了,哪能是狗尾巴草哩?您不会写字、不会绣花、不会裁衣啥的又什么关系,您会画各种画样子就一样顶百样了,整个天国都找不出第二个来,连黄、黄旺财都不敢对您大吼大叫......”
见陈四一脸窘迫的样子,柳絮忍不住扑哧一笑。
陈怡忙给窘得老脸通红的亲爹解围道:“絮儿妹妹,你别逗弄我爹,他心眼儿实,在黄家布庄兢兢业业干了十五年,从进货到卸货、卖货,把人当成牲口来使唤,按签订的用工契约,我爹满十五年就可以拿一成的提银,眼看着十四年多了,黄旺财就是故意辞退我爹,过河拆桥、卸磨杀......”
陈怡的小脸义愤填膺,好不精彩,小拳头纂得紧紧的,破口大骂黄旺财,又觉得自己的词语太过粗鄙,连自己的亲爹都险些骂了,讪讪的站在那里,气鼓鼓的。
柳絮笑着抚了抚陈怡的肩头,轻声道:“在对方比自己强大得太多的时候,必须得伏低做小,不是屈服,面是蛰伏。我们还是先讲解花样儿颜色吧。”
陈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按柳絮所说的,认真标注起了花样子上的颜色。
直到陈怡一点儿疑问也没有了,柳絮才对陈四道:“我现在回何氏医馆,你也随了去吧,你将陈老太太的痰和体余收集一些,方便何郎中确诊。”
因何郎中不出诊,陈老太太又太严重挪动不得,柳絮便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来,将痰余和体余一起拿着,再结合着老太太的症状描述,依何郎中的高明医术,定能诊个八九不离十。
陈四感激的点了点头,一向木讷的汉子,只能在眼睛里透着说不出的感激,词穷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一路上,柳絮又问了些黄旺财的事情,对黄旺财的为人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总而言之,黄旺财这个人,忠奸善恶还真是难说。
说他恶吧,在没有利益冲突下,他从没主动坑过人、害过人,在文家绣坊绑黄诚、拆库房房顶等阴招频出的时候,黄旺财的还击手段相比文家还算有些底线。
说他善吧,也不见得,别人在他面前杀人放火,他都能做到眼皮不撩一下,做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任你州官放火、山匪打劫,只要不是动了他银子和性命,便与他无关。
为了银钱的事儿,更是眦珠必较,谁要从他身上占着便宜,那简直是奇迹中的奇迹。
所以,在黄家的绣娘们和长工的眼里,柳絮,就是这个奇迹。
不仅让黄旺财言听计从,而且还从铁公鸡身上拨下了几撮毛,赚得了不少的银子,简直惊呆了黄家所有下人。
其中一波说,柳絮是黄小抠相中的儿媳妇,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黄小抠自然不会太抠,早晚得嫁回来;
还有一波不赞同,说,黄旺财相中的不是儿媳妇,而是相中的亲媳妇,也就是黄旺财自己的填房。
柳絮窘得不能再窘,自己不过是想最终脱离柳家,自立门户而矣,搞得村中人闲言碎语,黄家下人更是诸多猜度,这流言,可真是没谁了。
算了,清都自清,等自己自立的门户,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虽然黄旺财在银钱上确实没有兑现承诺五五分帐,但也未见有损自己的事情,柳絮只得先按下心头疑虑,决定再考察黄旺财一段时间再做定论。
只是,在没下定论之前,自己也要对他有所保留,不能不信,却也不能尽信,不能和盘将自己的本事露出来,却也不能让他觉得自己不可用,勉强暂时当个鸡肋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