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国民在大院君执政之初,是欢欣鼓舞的。但是,以加强王权为标榜的大院君政权,虽然不同于外戚专权的势道政治,但根本上没有改变作为势道政治核心的门阀专权,只不过是由外戚变为国王生父,由安东金氏改为全州李氏而已。
只是由于大院君在形式上打着类似国家主义的旗号,使得大院君十年专权更加复杂罢了。大院君的改革虽具有加强中央集权的积极内容,但改革的结果却并末给国家带来勃勃生机,也没有给社会发展注进新鲜活力。
大院君执政的各种缺失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显露,当初绝对支持国太公的民众,逐渐心生怨恨。
对大院君的怨恨不仅存在村野之中。在朝鲜宫廷,大造殿内的西正阁里,当今王后闵妃也对国太公的独裁政治越来越反感。由于得到了高宗的重视,闵妃在宫庭之中的生活渐渐有了起色。
让她烦心的事情依然存在,但是她已经把自己安插进国王的内心了。这是一个伟大的胜利,仰仗着这个胜利,闵妃可以抬头挺胸行走于宫廷,也开始逐渐思索身边的事情。
国家权力当由王上掌管才对呀,高宗虽然年纪轻,但是,国太公一直无视国王与王后的存在,而专断国政,这符合规矩么?
闵妃一旦产生了这种想法,就更加留意兴宣大院君的言行、举措,特别是对大院君的治国方法,事事不忘采取批判的态度。她唯一可以推心置腹,商量正事之人,只有养兄闵升镐。
一日,闵升镐来拜见闵妃,兄妹对坐,闵妃突然对哥哥说道:“哥,最近好像听说时局不稳,是不是有这件事?”
“回禀娘娘,有这样的事,罗道光有农民造反。”
“像这样的祸事,已经有几起了吧?”
“回禀娘娘,是这样的。”
“国家这样动荡,也不知道国太公是怎么想的。”
闵升镐无语。
“而且还一意孤行,册封李贵人所生的孩子为王世子。这件事,哥哥有什么看法?”
“回禀娘娘,臣认为这是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哦?为什么?”
“回禀娘娘,娘娘虽然至今尚无子嗣,但是不久的将来可能会生孩子。然而国太公不顾这点,急着要册封宫女所生之子为王世子,不就扰乱了国家的大统吗?日后,要是娘娘生儿子的话,那时候问题不就变得非常复杂了吗?”
“说的对。那么哥哥为什么不向国太公谏言呢?”
“臣惶恐。臣就此事曾私下里劝谏国太公,但是大院府大监容不下臣所说的话,最后脸色大变,大声斥责微臣。”
“哥哥为了我,受了这样的委屈?我事先不知道,真是对不起。”
“娘娘这话令臣惶恐,臣惶恐。”
“国太公都骂了些什么话?”
“回禀娘娘,国太公说,要是王后能生子,并立为王世子的话,从国家的大统来看,是最好不过的了。但是王后入宫已经三年有余,却迟迟未见怀孕,因此在期盼王后生子的同时,只能册封已经有的王子完和君为王世子了。他说,不论是王后生的,还是李贵人生的,都是王上的骨肉,封完和君为王世子也是一样的。”
“什么?他说不论是我生的,或是那个贱女人生的,都一样是王子?那这么说来,我这个王后和那个宫女的地位不就一样了?”
闵妃忍不住愤怒,双眼像要喷出火来。
“臣惶恐。国太公的确是这么说的。”
“嗯,那我知道了。”
闵妃紧紧地握住双手,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冷冷地说道:“是这样的话,我总算很清楚的知道大院府大监对我的看法了。他既然这么不重视我的存在,我也不必替他考虑。哥哥,你对大院夫大监独揽大权的事情怎么看?”
“启禀娘娘,虽然王上年纪尚轻,暂时由大院府大监摄政,但是,迟早王上是要亲政的。等到那时,大院府大监就会像水井上失去绳子的水桶一样了。”
“说的对。哥哥也是这样想的吗?”
“回禀娘娘,不只臣一人对大院府大监的这种作法不满,有些人虽然畏惧国太公的威势而不敢说话,但是,臣知道有不少人跟臣的想法一样。”
“哦?那么,就应该尽早废除大监摄政,让王上亲政了。哥哥对此有没有什么妙计?”
闵升镐稍作迟疑,恭谨答道:“这个嘛,以微臣之见,就算王上成年,大院府大监还是不会轻易交出摄政位子的。”
“嗯,的确会这样。但是,难道我们不能把这个位子夺走么?国家的权力王上沾不到边,却让国太公永远把持,这还像话吗?”
“臣惶恐”
闵升镐心中一片敬畏。他没想到,一个19岁的女子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如今,朝野上下人人畏大院君若神明,满朝文武,没有人敢说大监一个不字。想不到一个久居深宫的女子,竟会有这样的勇气和胆量,实在是让人钦佩。
闵妃思索了一阵,轻声说:“哥哥你看,如果现在秘密集结有相同想法的人,然后把大院君从摄政之位逐出,怎么样?”
“回禀娘娘,臣很早就与臣弟谦镐商量过此事。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
“娘娘,为今之计,只有等待。如今安东金氏的势利刚刚被削弱,如果草率行事,赶走了大院府大监,安东金氏必定会东山再起。”
闵妃闻听此言,皱了皱眉头,道:“哥哥说得对,我刚刚没想到这一点。但是,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启禀娘娘,自古以来,没有人在掌握国家权力之后,还会自动交还的。所以,应该等待王上到了能够亲政的年纪,再堂而皇之地提出亲自治理国事的要求,才能施加压力,迫使大院夫大监下台。否则,出师无名,易招致失败。”
“嗯,我明白了。那么,王上到什么年纪可以亲政呢?”
“回禀娘娘,还要再等两年,等到王上20岁之时。”
“再等两年?那么说,这种侮辱,还要再忍受两年了?”
“启禀娘娘,古人云,欲速则不达。这件事十分复杂,不能强求短时间内办到。并且臣以为,在这段时间里,娘娘可以母仪天下,一面赢得百姓的欢心,一面让开始非常机密地笼络起驱逐大院君的势力,为王上亲政作准备。这样才是上策。”
“嗯。哥哥的话我听明白了,从今天开始,就照哥哥的意思,忍住所有的侮辱。但是,哥哥,要想笼络起反对大院君的势力,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启禀娘娘,这种计策并非简单之事,必须要慎重考虑才行。所以,请娘娘给予数日时间,容臣与几位志同道合之士商议,定出详细计策之后,再来向娘娘禀告。”
“对,那么就请利用四、五日的时间,计划出好的计策,再来告诉我吧。我现在只有哥哥能够信任了。”
“臣惶恐,但是臣尚有一事禀告。这件事要是泄漏出去,传到大院府大监耳朵里,我们闵氏家族定会招来灭门之灾。所以,无论是谁,请娘娘不要透露半点口风,就算王上也一样,就连在睡梦也不要梦到。”
“这个,哥哥放心吧。我再没见识,也绝对不会作出那种事情来的。请不要担心。”
“启禀娘娘,不只是不表现出这种想法而已。娘娘还要笼络宫中人心,继续表现出柔顺的样子,同时也要时常接触大院府大监身边的人。这样,大院君才不会产生怀疑。”
“好的,哥哥的话一我定铭记在心。也请哥哥不要忘记今天在此的约定,不论如何,一定要帮我和王上。”
“臣怎么会忘记娘娘的吩咐呢?为了娘娘和王上,臣一定尽到为人臣子的责任。”
闵升镐慎重的许下承诺,离开了王宫。
闵妃独自坐着,面色平和,心中却波澜起伏。
“真是一个惊人的计划,虽然看起来很困难,但是我闵紫英一定会实现它!把国太公赶下摄政的位子,让王上亲政的,然后世间万事就可以照我的意思去做了。到那个时候,李贵人、完和君何足惧哉!”
想到李贵人,闵妃心中一动,忙呼唤洪尚宫。
洪尚宫急忙前来待命:“娘娘,奴婢在此。”
“嗯对了,你说你什么时候的生日啊?”
“回禀娘娘,奴婢的生日是这个月26日。”
“那么,还有几天就到了。”
“奴婢惶恐,烦劳娘娘记得奴婢的生日。”
“不要这么说,你为本宫尽心尽力,本宫怎么会不知道?”
闵妃一面说,一面从梳妆台的抽屉中拿出一枚金戒指,递给洪尚宫道:“这个送你当生日礼物,你就收下吧。”
洪尚宫收到这个意外的礼物,不知道如何是好,忙道:“启禀娘娘,这么贵重的礼物怎能给奴婢这卑贱之人呢?”
“不要这么说,我一直拿你当亲姊姊般看待,这个礼物你就收下吧。”
洪尚宫跪伏在地,感激地说道:“奴婢惶恐,娘娘对待奴婢的大恩,奴婢没齿难忘。”
“起来吧。本宫虽然贵为王后,但真是情况,想必你也清楚。现在完和君要册封为王世子,随着他慢慢的长大,李贵人的势力也会越来越大。结婚都这么久了,我却迟迟未能怀孕。到时候,也只剩下你不会离我而去了。”
闵妃轻声地说着,洪尚宫听得心情沉重,忙安慰王后道:“启禀娘娘,娘娘为何要说这种伤心话呢?现在完和君不是没有被册封为王世子么,娘娘不过才大婚三年,总会生下王子的。”
闵妃摇头说:“到那时,如果完和君已经被册封,就一切都晚了。那样本宫的命运就会变得很悲惨,你的命运也会跟本宫一样吧,本宫对此真是担心不已啊!”
洪尚宫听得此言,暗自思忖:“自古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人有罪,株连九族。主子了失势,作奴婢的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便轻声道:“娘娘,那也得想个对策才好啊。”
闵妃点头说:“对策现在只有这样了。你和完和君府上的女侍多多联系,看他们那边有什么动静,能及时通报本宫,才好筹划对策。”
“是,奴婢知道了。”
此后几日,洪尚宫略施小恩小惠,便结交了完和君的奶妈裴氏,经常可从她那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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