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里的差事都顾不上了,告了假就往家里头跑。
“不行,”顾咏斩钉截铁地拒绝道:“我绝不娶她。”
“怎么不成了?”崔氏有些急,冲着顾咏大声道:“我都派人去问了,那姑娘长得好看,温柔又贤惠,若不是先前订婚的对象忽然过世了,还轮不到你呢。”
“那不就是克夫了吗?”顾咏大声反驳道:“我克妻,她克夫,到时候两个人一成亲,指不定谁克谁,说不好还一块儿克,两个都没命。”
“我呸——”崔氏最听不得有人说自个儿儿子克妻,便是听顾咏说了,也是火冒三丈,一把揪住他耳朵,恶狠狠道:“你说谁克妻,你说谁克妻,你个小兔崽子,你翅膀长硬了现在敢跟你老娘顶嘴了是不是,你非要我们顾家断子绝孙了你才高兴了是不是?”
“爹啊,救命啊——”顾咏被崔氏揪着耳朵偏不敢反抗,只得鬼哭狼嚎地朝自家老爹求助。但顾信又岂会理会他,笑眯眯地在一旁瞧着,只当看好戏。
到底是自己儿子,崔氏还是下不了狠手,见他鬼哭狼嚎地实在叫得凄惨,才松开了揪成一团的耳朵,拍了拍手,怒道:“左右听我的,明儿就去下聘,下个月就娶进来,赶在明年生个娃,我和你爹有孙子抱了,便再不管你。”
“娘啊,”顾咏顾不得安抚还在发烧的耳朵,一把抱住崔氏的裤腿“娘啊,我求求你了,这事儿你就别管我了行不。我这不是才二十一,京里头过了二十一没成婚的又不是我一个。那以前的长乐公主不是过了二十才嫁的人么,我一个男人,那么着急成什么亲。”
“屁话!”崔氏双手叉腰,怒道:“人家林侍郎家里的三个娃儿,个个都成亲早,那三小子成亲的时候才十六岁。你瞧瞧人家家里头,那孙子辈儿的都能认字背诗了,你再瞧瞧我们府里头,整天冷冷清清,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娘要见人影也容易啊,您跟爹再——”顾咏话才说了一半,猛地觉得不对,赶紧松开崔氏的裤腿往后跑,一骨碌钻到顾信的身后。
“你这忤逆是小王八蛋,竟然敢跟你娘这么说话。”崔氏挥起手就要开打,无奈顾咏实在滑头,躲在顾信身后一左一右怎么也够不着。
“夫人此言差矣,”顾信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咏哥儿如何能是王八蛋,他乃夫人怀胎十月所生,他是王八蛋,那夫人岂不是——”
“顾信——”崔氏大怒,连儿子也顾不上了,直接朝顾信冲去。
顾咏寻了个机会从屋里溜出来,临走时还不忘了把门关上。
可就算暂时逃出了门,这事儿还是没完。顾咏只要一想到要被胡乱塞个女人进屋心里头就烦得不行,元武见他这样子也跟着不好过,安慰道:“少爷,左右您也是要成亲的,既然那位小姐好看又温柔,你就是娶回来又如何。如今跟夫人闹成这样,到时候便是你不想娶也得娶。”
“你给我闭嘴!”
在城里没头没脑地晃荡了半日,顾咏也不知该往哪里去。回头吩咐元武去家里头守着,若是见着家里头派人去下聘就赶紧来寻他。元武虽有些不愿,却还是不敢忤逆顾咏的意思,只得又叮嘱了几句路上小心之类的话,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待他走远了,顾咏鬼使神差地拐了个弯,去了同仁医馆。
自从那日出了事,秦铮便再不让玉珠出诊。医馆里留守了两个大夫,故都还算清闲。顾咏进院的时候,玉珠又在跟秦铮斗嘴,姐弟俩虽是横眉瞪眼的,眼睛里却都是笑意。
见顾咏过来,姐弟俩才住了嘴,却又忍不住你瞪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顾咏在一旁瞧着,满心满眼的都是羡慕。他在医馆里待的时间不长,只和玉珠姐弟说了一会儿话,又喝了碗玉珠端上来的甜汤,元武就过来了。
一出门,顾咏就一马当先地朝巷子外奔,口中焦急地问道:“他们到了哪儿了,走的是哪条路?”
元武老老实实地垂着手,道:“少爷,是夫人让我来找您。”
顾咏闻言就想逃,被元武急切地挡在身前“少爷,夫人说您要是不回去,她马上就让人去提亲。”
“该。”顾咏暗自咒骂了一句,一甩袖子,闷闷地朝顾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