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痛哭,到了半夜没有了声音。竖貂打开门一看,姜氏已经上吊自杀了。竖貂告诉了夷地的官员,让他们来处理姜氏的丧事,并迅速报告给了僖公。僖公将姜氏的遗体接回,按照成礼安葬,说:“母子之间的感情,是不能断绝的。”于是给姜氏定谥号为“哀”,因此人们都称她为“哀姜”。八年后,僖公因为庄公没有配偶,又将哀姜与庄公合葬在太庙。这就是他对哀姜过于优待的地方。
话说齐桓公自从救了燕国、安定了鲁国以后,他的威名越发显赫,各诸侯国都心悦诚服。齐桓公越来越信任管仲,只顾着享受打猎的乐趣。一天,在大泽的湖边打猎,竖貂给他驾车,马车奔驰,射猎正欢。突然,齐桓公停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半晌不说话,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竖貂问道:“国君,你瞪大眼睛看什么呢?”齐桓公说:“我刚才看见一个鬼怪,样子非常奇怪而且可怕,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失,这恐怕是不吉利的预兆吧!”竖貂说:“鬼是阴间的事物,怎么敢在白天出现?”齐桓公说:“我的祖先田姑在白天看见了一只大猪,这也是在白天啊。你快去为我召集仲父。”竖貂说:“仲父并不是圣人,怎么能完全了解鬼神的事情呢?”齐桓公说:“仲父能够认识俞儿,怎么能说他不是圣人呢?”竖貂说:“您之前先说了俞儿的情况,仲父顺着您的意思,美化地说服您行动。现在您只说看到了鬼,不要泄露具体情况,如果仲父说的与您看到的相符,那么仲父就是真的圣人不会欺骗您。”齐桓公说:“好。”于是驱车回去,心里怀疑恐惧,当晚就病倒了,病情如同疟疾一样。
第二天,管仲和其他大夫来探望齐桓公的病情。齐桓公把管仲叫来,告诉他自己看到了鬼,说:“我的内心非常恐惧,但又说不出口,仲父你试着猜猜看那是什么状况。”管仲猜不出来,说:“让我去调查一下。”竖貂在一旁嘲笑说:“我本来就知道仲父您猜不出来。”齐桓公的病情更加严重,管仲非常担忧,于是在门口挂出一则告示:“如果有人能说出齐桓公所见之鬼的情况,将赠送三分之一的封地。”有一个人,戴着荷叶帽子,挂着鹑鸟羽毛,来求见管仲。管仲礼貌地请他进来。那人问:“国君生病了吗?”管仲回答:“是的。”那人又问:“国君是因见到鬼而病倒的吗?”管仲回答:“是的。”那人再问:“国君是在大泽中见到鬼的吗?”管仲回答:“你能描述出鬼的样子吗?我会和你共享封地的。”那人回答:“请让我见国君一面,我就会说。”管仲在卧室里拜见桓公,桓公正坐在重重的垫子中间,两个妇女在给他捶背,两个妇女在捶脚,竖貂在捧着汤,站在旁边等待桓公喝。管仲说:“国君的病,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我已经和他一起来了,您可以召见他。”桓公召他进来,看见他戴着荷叶帽子,挂着鹑鸟羽毛,心里很不高兴。桓公立刻问道:“仲父说的那个认识鬼的是你吗?”那个人回答说:“您只是自己伤了身体罢了,鬼哪能伤害您呢?”桓公问:“那么,真的有鬼吗?”那个人回答说:“有的。水里有罔象,山上有峷,山中有夔,野外有彷徨,沼泽地里有委蛇。”桓公说:“请你试着描述一下委蛇的样子。”管仲回答:“委蛇这种生物,它的体积像毂那么大,长度像辕那么长,身穿紫色衣服,头戴朱红色帽子。它作为一种生物,非常讨厌听到战车的声音,一听到就会抬起头来站着。这种生物不会轻易出现,见过它的人必定能够称霸天下。”桓公听了之后开心地笑了起来,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说:“这就是我看到的鬼啊!”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精神状态变得很好,不再觉得病痛缠身。桓公问:“你叫什么名字?”那个人回答:“我叫皇子,是齐国西部的一个农夫。”桓公说:“你可以留下来为我效力。”然后他打算封皇子为大夫。皇子坚决推辞说:“您尊重王室,抵御四方夷狄,安定中国,安抚百姓,让我这种人能够安享太平盛世,足够从事农业生产了。我不愿意做官。”桓公说:“真是一个高尚的人!”于是赐给他粮食和丝绸,命令官员立即免除其一家的赋税和劳役。并且再次重赏管仲。竖貂说:“仲父不能说出,而皇子却能表达出来,仲父怎么能接受这份赏赐呢?”桓公说:“我听说,独自承担责任的人会变得不明事理,而广泛听取众人意见的人则会明辨是非。如果没有仲父,我本来就听不到皇子的这番话。”竖貂于是心服口服。
这时候是周惠王十七年。狄人侵犯了邢国,又转移兵力去攻打卫国。卫懿公派人到齐国求救。齐国的各位大夫请求出兵救援,桓公说:“上次与戎族的战争,我们的军队还没有恢复过来。等到明年春天,等各个诸侯联合起来一起救援也不迟。”当年冬天,卫国的大臣宁速到齐国,告诉他们:“狄人已经攻破了卫国,杀害了卫懿公。现在我们想要拥立卫国的公子毁为新君。”齐侯非常惊讶地说:“如果我早早地出兵救援卫国,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现在我难以推卸这份罪责。”不了解狄人是如何攻破卫国的,让我们在下一回中继续讲述这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