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自然是端砚……”
“还有,给我找柳条来,还有盐……”
“我漱口用盐多!”
……
在这间狱室呆了两天之后,柳青云就知道自己离地府又近了两步,只有每天的晨光才让他对明天充满了希望,但在沐浴过晨光之后,他浑身说不出地清爽。
这是整个林州府牢里条件最好的一间,宽敞,窗明几净,更重要的是,白天有着明媚的阳光,夜晚能看到星星与月亮。
最让他感伤的是,隔着铁窗,他能呼吸到自由的春天气息,看到来来往往的人群,窗下几尺外就是繁华市井,他从来没有象今天这般期盼过自由。
只是挡在他面前的一根根二指宽的铁栏杆,却把他一切的希望都浇灭,柳青云用柳条刷过牙,然后愤怒地喷出了一口盐水,然后用力摇晃着铁栏杆,只是铁栏杆纹丝不动,把他企盼自由的一切念头都浇个粉碎。
虽然在被灵力洗涤后变得身轻体健,但是这么粗的铁栏杆,不是一年文弱书生所能撼动的。
在发泄过一番,他终于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现在,他所丁兆寻找的书目几乎都齐了,昨天,他是抱着书睡过去的。
两张长方桌上,丁兆要他隶定的“仙文”就摆在那里,只是他用尽脑汁,也不过识得数百字而已。
正所谓开卷有益,昔年的不经意之举,今天又救了柳青云一命,柳青云现在已经确定林州府志上的底本与要隶定的仙文,确确实实是同一种文字。
找到“电光绕北斗,枢星照效野”一处,对照着仙文一一看下去,柳青云先是皱起了眉头,然后又带着会心的笑意。
“清渊湖海无量瓶?”
仙文太过古朴,两篇文章可以互校的字不过十之三四,有些字又是含糊不清,柳青云连蒙带猜,总算是勉强弄清了这仙诀是用来驱动一件上古法宝,但是这“清渊湖海无量瓶”到底有何功用,柳青云却是一头雾水。
柳青云勉强看齐了全文,只是如何隶定,却是十分困难,现在估算下来,全篇文字也就是至多译出十之二三。
只是这难不倒柳青云,越是艰难,柳青云越是兴奋,何况今日的条件之好,远胜任何时候。
笔墨纸砚都是林府最好的上品,更难得的有这大半屋的书籍,多半是自己这些年想买却无力购买的珍本。
对于怎么译出仙文,他心中已经有数,正所谓一会百通,他很快又在书架上找到了一本《说文》。
这是每一个行家都必备的工具,正所谓万变不离其宗,这是上古之书,那时候的人尚能识读仙文、金文、鸟篆,以此为器,再加上可以互校的千字仙文,这篇仙诀可是搞定了一大半。
只是才翻开第一页,却只见点点血迹,柳青云吃了一惊,无心翻阅,不由把目光落在了藏书印上:“抱石老人藏书”。
“抱石老人?这是黄老丈啊!”
对于这位抱石老人,柳青云没有交情,不过是点头之交而已,前不久听闻这位老人因毁谤国朝而入冤狱,未及决案已因风寒辞世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柳青云还感伤了一会。
只是一想到抱石老人,柳青云又想起了云间居士白庆等人的名字,他们也是无故入狱,横死牢中,不由心中一震。
文人这个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有什么消息大家也能相互通通风气,柳青云再怎么后知后觉,现在也明白了这件事的真相。
这些人都是被抓来破译这仙诀而被灭口的,柳青云只觉得赤身奔于冬野,有不寒而粟的感觉:“他们都死了?那我是?”
屈指一算,在他之前已经有四个死人,都是精通小学,能隶定上古仙文的大家,都是没声没息地横死狱中--他并不清楚,他已经是第七个目标了。
这缕缕寒气,就停留于柳青云头顶,让他连书都快抓不住了。
“不对,不对!”他很快就想到了一点,心中狂喜:“没错,这上古仙文,黄老丈他们不识!”
大家翻阅林州志这部大部头的书,多半是翻阅与自己乡土的几卷,绝少全书通读,附卷印量甚少,大家只是摆在书架上备查,绝少专门翻阅。
据他所知,在林州及其附近郡县,时常翻阅林州志附卷的学人不过五六人而已,而既精通上古文字,又翻查过附卷的,除了自己之外,只有一人。
不过连黄老丈这样牵涉不深,只是看过原文的人都要灭口,自己更是绝无幸理,他心中顿时大定:“译毕仙言语之时,就是我柳某人的死期了吗!哼,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他心中竟兴起了一种冲动,重新冲到铁窗前,重新擦了把脸,柳条,盐水,都照样来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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