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六日,罢工仍在继续。而且,渐渐演变成全美范围内的华人联合行动。一时间,美国国民突然间发现,缺少了一向在他们眼中很讨厌的华人,生活变得突然不方便起来。
想吃中餐?不,餐馆在休业。
工场想开工?花更大的价钱招募当地人吧,华人们在罢工。
想找家便宜的洗衣店?对不起,今天还不能营业。
以至于,缺少开工的工场,几乎歇业的码头,还有到处示威的华人,成了美国这几天最亮丽的风景线。
“先生,谈妥了!”浑身风尘的唐琼昌,激动地拿着手中的协议书,冲进了何绍明的办公室。“美国工会联盟,承认了华工工会,并且做出保证,会在废除排华法案上做出努力!”
“花了多少钱?”何绍明淡定的问道。任何的交易,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尤其是这种有求于人的交易。
“三年的会费,合计一共是六十五万美元,另外还有一部分对因华工冲击而失业的工人的补偿,合计七十三万美元。”
何绍明点了点头,这个价格在他可以承受的范围内。事实上,他给唐琼昌的底线,是两百万美元。三年的会费?补偿失业工人?恐怕都是一些借口,此时的工会联盟负责人,都是一些别有用心的准政客。
“先生,这份是批准华工工会成为工会联盟的协议书,这份是工会联盟的声明。”说着,唐琼昌将两份材料递给了何绍明。而何绍明却没有接,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心中腹诽,所以说在美国最好的职业不是总统而是大资本家,只要有钱,你可以办到一切。美国的金融家自己都说:“只要控制了这个国家的货币发行权,那么,我就可以藐视这个国家的一切法律。”
“琼昌,我就不看了,你马上叫人把这份声明送给ABC广播,还有其他的报纸,在最短的时间内发表出来。”
“好,我这就去。”唐琼昌整个人都处在兴奋当中,也不在意何绍明的淡定,拿起两份材料,急匆匆的走了。
迄今为止,何绍明所遇到的问题,几乎都是可以用金钱来解决的。他有些担心,当有一天遇到用钱解决不了的问题的时候,自己又该如何呢?整个下午,就在何绍明的沉思中度过。一直到回到自己的家中,他依旧没有什么头绪。“这算不算杞人忧天?”得出了这个结论后,何绍明便不再继续想了。
推开房门,没走出去几步,迎接他的是小安妮热情的拥抱。小家伙有余最近的伙食很不错,显得有些肉呼呼的,甚是可爱。而跟在小安妮后面的,则是目光有些闪烁的佩顿索伊尔。
“嗨,何,你回来了。”佩顿有些尴尬,事实上,她已经为自己找了个好借口:“我是来给可爱的小天使拍照的。”说着,指了指桌子上的相机。
何绍明戏谑地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抱着小安妮当先一步走向饭厅。
今天的伙食不错,看着满桌子的中餐很有食欲——自从何绍明雇佣了一名华人厨师后,厨娘已经成为了小安妮的专职保姆。
席间,佩顿依旧执著地与筷子较着劲。她发誓,总有一天,她也会如何绍明一样,熟练地用两根棍子轻巧地夹取食物。好半天,一直到其他人结束了晚餐,她还在笨拙地摆弄着两根棍子,时不时,精美的菜肴会掉落在桌布上,留下一块油渍。佩顿抬头看了看,发现所有人都在等她吃完,尴尬地红了下脸,随即停下了筷子。
“佩顿,没关系,你可以继续。”何绍明笑着说道。
“不,我已经吃好了,你知道,中午的工作餐伙食很不错。”
对于佩顿的坚持的一些准则,在何绍明看来有些可笑,也有些可爱。她会梦想着住在海边的大城堡里,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换衣间,里面有数不清的漂亮衣服,然后,还要有美丽的珠宝首饰,一周至少一次的上流社交聚会,也许还要有个爱她的白马王子。当然,如果她是个公主就更好了。可实际情况是,她只是一个平时故作淑女,骨子里有些暴躁,常常丢三落四,做什么事都会三心二意的平凡姑娘。比如现在,她的嘴角就可爱地挂着一颗米粒。想到这些,何绍明看向佩顿的眼神越发戏谑。
佩顿被看的有些不自然。“何,你在看什么?”
何绍明指了指佩顿的嘴角道:“左嘴角,有一粒米饭。”
闻言,佩顿急忙拿起餐布擦了擦嘴角。也许是被何绍明看得有些心慌,擦过整个嘴角,那粒米饭依旧顽固地停留在左嘴角。
“小笨蛋。”何绍明用略有些宠溺的语气边说,一边伸出手越过桌子,取下了米粒,随即放入了自己的口中。何绍明的举动惊呆了佩顿,本是白皙的脸瞬间变成了西红柿。而何绍明同样有些吃惊:“该死,怎么又把佩顿当成小楠了?也许,自己一个人太孤单了吧。”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时代,过往的的生活变成了回忆,缺少了能和人一起回忆过去的朋友、亲人,难免会感到孤单。
“浪费是可耻的行为。”何绍明故作镇静,义正言辞地说道。
气氛有些暧昧,有些吃醋的小安妮迅速抓起一把米粒在自己的嘴角抹了一下,随即娇声道:“爸爸,小安嘴巴上也有饭粒。”
无疑,小安妮的行为,引来了众人的欢笑,同时,也冲淡了暧昧。只是,真的淡了么?
饭后的时间,佩顿一直在陪着小安妮玩耍,只是有些漫不经心,时不时地发着呆。当时钟指向八点的时候,佩顿知道自己该走了。
何绍明将佩顿一直送到门口,两人一直沉默着。开门的一刹那,佩顿深吸了口气,转身严肃地对何绍明道:“何,我觉得我们需要谈一谈。”
还不待何绍明回答,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随即,传来了秦俊生的声音:“先生!”
‘啪’,门被用力地撞开了,站在门口的佩顿向前扑倒在何绍明怀里。何绍明扶住佩顿,向门口看去,只见秦俊生与唐琼昌,一先一后两张焦急的脸呈现在他面前。
秦俊生顾不得道歉,急声道:“先生,出事了!Chino镇来了几百暴徒,我回来的时候正在驱赶当地的华人!”
“别着急,慢慢说,究竟怎么回事?”
秦俊生平复了下喘息:“天刚黑的时候,我和国涛正给那些受害华工做证词记录,镇子外突然来了几百暴徒。也不问青红皂白,只要有华人,他们就冲上去,拳打脚踢。我离开之前,大概有一半的华人都被赶出了家。国涛让我回来报信,他正护着大家退向先生的工厂。”
暴徒?劳动骑士团?三K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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