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平生爱读游侠传,到死不闻绮罗香。
见罢礼,何绍明便邀着两人进屋一叙。进得屋内,三人落座,宗室贝子凯泰早习惯了端茶倒水的工作,也没了脸色,随意地给三人上了茶。
何绍明泰然处之,那二位可不敢,接了凯泰奉上的茶在手,尴尬回礼之余,面色竟有些惶恐。就连出说中一向放荡不羁的杨士骧也是如此。可见,这宗室贝子的名头还真不是盖的。
何绍明见状心里偷笑,也不点破,开口道:“幼樵兄今日携萍石兄联袂到访,不知可有要事?”
那二人对望了一眼,最后还是张佩纶开了口:“这个……昨日复衡兄与中堂会晤,却是被那武夫给搅和了。好些事儿,都没说到。其实,中堂请您过去,是想问问您的无线电报机,能不能匀给北洋一些?中堂发话了,价钱好说,就是高出市价三成,北洋也是买得起的。”
“不知中堂打算买多少啊?”
张佩纶捅了捅旁边儿因为求人而有些尴尬的杨士骧,杨士骧清了清嗓子,板着脸道:“中堂打算,先购置二十台。”
这李鸿章要买电报机?别说,还算有点儿脑子。知道这玩意方便,尤为适合远距离指挥作战。话说这一台无线电报,售价就是四万多美金,折算成银两可就是将近九万,再高三成,小十二万了。二十台下来二百四十万雪花银子。李鸿章还真有钱,不,应该说是北洋真有钱。
“这个……”何绍明盘算着,究竟要怎么敲李鸿章一笔。脸上故意摆出了为难的表情。
见状,张佩纶又笑着道:“复衡兄,中堂也知道如今这无线电报紧俏的很,这价格上咱们还可以再商量。如今你跟我们中堂同朝为官,以后相互照应的地方多着呢。再者说了,这无线电报工厂,就在你的名下,这二十台,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儿。这个忙,你得帮,咱们北洋上下,回头都记得你的好儿。”
何绍明皱着眉道:“幼樵兄,不是兄弟不仗义。虽说这工厂是在兄弟名下,可还有那么些股东呢。当初兄弟跟人家可是定了规矩,兄弟只负责生产,销售的事儿兄弟一概不过问。如今要兄弟坏了规矩,兄弟怕来日那帮子股东找兄弟的不痛快啊。”
杨士骧在旁边儿看着何绍明的表演,忍不住一声冷哼,出言讽刺道:“何大人,您就别绕来绕去了,咱们还是有话直说。您到底怎么个打算,出个价儿,咱们北洋不缺那点儿银子。”
“萍石,怎么跟大人说话呢?”张佩纶出言训斥,转而对何绍明赔笑着:“萍石这人性子急,复衡兄别在意。”
何绍明摆了摆手,思索了半晌,道:“这么着,二十台,兄弟咬咬牙给中堂凑齐咯。这价钱,就按原价,可兄弟有个条件。”
二人对视一眼,张佩纶开口道:“爽快,复衡兄,有什么条件尽管提,但凡是北洋能办到的,咱们绝不打折扣。”
“好,爽快!要的就是幼樵兄这句话。兄弟我不要别的,就想问李中堂要一个人。”
“谁?”
“中堂大人手下的幕僚。”说着,何绍明拍案而起,直直地望着杨士骧,看得杨士骧直发毛后,才露出一抹笑容道:“伍廷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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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隶总督府,签押房。
“他说他要伍廷芳?”李鸿章张大了嘴,端着铁厅牛奶,楞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何绍明要伍廷芳干什么。
杨士骧大咧咧地坐在一旁道:“中堂,何绍明就是这么说的。”
李鸿章放下牛奶,抚着胡须,思索半晌,道:“前头,这何绍明打皇上那儿要走了唐绍仪、詹天佑那帮子人,说是手下缺有经验办洋务的人。这后头,又跑老夫这儿来要伍廷芳,这半个北洋懂洋务的人,让他划拉去了一大半,他这不是拆台么?”
杨士骧在旁轻蔑一笑:“依萍石看,这位二愣子练兵使,实在是手底下没人了。今儿下午学生在他落脚处等候,发现整个院子都空了,跟着这位何大人从美国回来的那帮愣头青,有一个算一个,都派了出去。学生琢磨着,这位这么猴急的划拉人,说明他根本就没有班底。这天底下懂洋务又有经验的人,还就数咱们北洋多。他不上咱们这儿划拉,还能去哪儿?”
“倒也是这么个理儿。”李鸿章点头赞同。
“中堂,这条件您都看了,您看?”边儿上的张佩纶出言询问道。
李鸿章思索了下:“给他,伍廷芳不过是个通晓西洋法律的律师,咱们总督衙门不缺。一个人顶了小五十万两银子,这生意做得!”
李鸿章这么一拍板,就决定了伍廷芳的命运。
翌日,一脸郁闷的伍廷芳出现在何绍明门口的时候。何绍明笑得那叫一个灿烂。伍廷芳啊,这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手上的履历写的清清楚楚:伍廷芳,一八四二年出生在新加坡。十三岁时赴港圣保罗学院学习,六年后以优异成绩毕业。随后自费留学英国。期间办了第一份中文报纸《中外新报》。学成后,在香港当了一段时间的法院译员。一八八二年正式加入了李鸿章的幕府,为李鸿章的一大臂助。
能办报纸,通晓中外律法。这人不用说了,人才!套用一句电影中的话:十九世纪什么最贵?人才!
何绍明一身便装,亲迎出门,表情极为诚恳,就差故意不穿鞋了。当下躬身一礼:“伍先生,复衡这里有礼了。有先生助我,如刘使君得卧龙也!”
何绍明这一通酸,惹得旁边儿的凯泰老大不高兴,低声腹诽道:“呸!还得卧龙?您是打算造反还是怎么着?”
(当然要造反!不造反读者不给投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