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绍明笑着推脱了众人的夸赞,敛了笑容,有些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道:“大家伙儿就别抬举兄弟了,兄弟这儿一脑门子的官司,闹腾的是夜不能寐啊。”
“何帅有何烦恼,不妨一一道来,我等也好为何帅参谋一二。”
何绍明正等着这句话呢,闻言,慨叹着,道:“兄弟虽说小有家财,可也经不住置办这么一只大军啊。这军械军饷军需,样样都要银子,就连征发的民夫,也要银子,纵是兄弟有万贯家财也架不住花钱如流水啊。不瞒诸位,兄弟如今口袋空空,就差当掉房产了。”
看着何绍明的拙劣表演,旺王心中不屑。听何绍明这话,似乎是奔着钱财,至于军功什么的,倒没要求。旺王思索了下,开口道:“何帅莫愁,待克了乌丹,城中财物咱们一分为四,淮军、关东军、蒙军各一份,再留一份给钦差大人,诸位以为如何?”
叶志超琢磨着,就凭蒙军的战力,想要攻克乌丹那是不可能的,到后来还得指望着自己的几营淮军。乌丹一克,淮军率先入城,至于抢掠的财物究竟如何,怎么分,那就要看他叶志超的心情了。当下赞同道:“不错,连日来何帅的炮队出力颇多,分上一份也说得过去,就是这上报朝廷的奏章,也要提及一二。”
何绍明做费解状,连连摆手惶恐道:“怎可如此?兄弟不过是从旁协助而已,哪儿能要上一份?”连番推让,只是不应。
这回旺王与叶志超可纳闷了,你何绍明不要钱财摆酒宴装模作样提自己穷干嘛?
待众人安静下来,何绍明笑道:“这城中财物,是列位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兄弟断断不敢要着血汗钱。这么着,兄弟如今在辽阳开了矿厂,只是苦于没有矿工,一时产出颇少,少有进项。若是诸位抓住乱民,将那些罪名不大的,都送与兄弟做矿工,兄弟就感激不尽了。”
不要钱财要苦力?什么意思?
见众人不解,何绍明补充道:“兄弟在美国颇有人脉,辽阳左近有一座钼锌矿,这钼可是好东西,只要挖出来,装上船,一船就能换回半船的银子。嘿,兄弟也不白要那些乱民,壮劳力十两银子一个,老弱五两,女子嘛,咱们看情况定,诸位以为如何?”
“钼矿?什么是钼?难道是木头?”一蒙古将领不解,轻声问道。
旁边儿的聂士成知道,小声道:“那东西混在钢铁里,可以练钼钢,用来做枪管儿。听说,洋鬼子还用这东西造切割钢材之机械。这东西可是稀罕物什儿……”
哦,感情是这何绍明挖到了一处宝贝矿床,打算要上一些苦力啊。嘿,这小子倒也会算计。
众人会意一笑,纷纷应承了下来。不费什么事儿,还能有银子进账,这等好事儿上哪儿找去。
旺王思索了下,皱眉道:“银子咱们不缺,何帅,不知能否给咱们换上几条洋枪啊?关东军一水的洋枪,可是让咱们看着一直眼红啊。”
这话一出,在座的蒙古将领纷纷附和。
何绍明微微一笑,道:“好说,既然旺王发话了,小子就应下了。这枪械小子也有些门道,多的不敢说,千把条还能弄得到。”
何绍明答应了,让一众蒙古将领雀跃不已。那边儿的淮军将领,则有不少人打着火炮的主意,只是碍于他们淮军不能私下交易军火,这才没有跟着起哄。
事儿定下来了,淮军得财、蒙军得枪,何绍明无形中保护了不知多少流落热河、察哈尔的汉人百姓,可谓皆大欢喜。当下推杯换盏,一杯接一杯便喝了起来。
小半个时辰后,何绍明不胜酒力,红了脸膛,豪迈地拍桌子站了起来:“旺王、叶帅,小子与两位真是相见恨晚呐。连日来蒙军、淮军攻城死伤颇多,兄弟的关东军却只在外头打打边角,兄弟这心里委实过意不去。这么着,今日就让兄弟的关东军搏杀一番,莫要让那些贼寇消停了。”
他这醉话一出,喝得大多半醉的各部将领,纷纷附和叫好,称何绍明是条好汉,不是躲在娘们儿裤裆里的没卵子老蔫。
何绍明扯开上衣,操起一坛子烈酒,咕咚咚灌了好几口,一抹嘴,厉声道:“好,且让诸位看看兄弟的关东军。秦俊生!你立即去组织进攻,限你一日之内攻下乌丹!”
旁边儿的秦俊生没喝多少,闻言不禁脸色尴尬,轻声道:“大帅,您喝多了。来人,快快扶大帅去休息。”
何绍明眼睛一立:“放屁,老子还能喝上两坛子!到底你是大帅还是我是大帅?我的话管不管用?”
秦俊生无奈,道:“您是大帅,成,我这就去组织进攻!”说罢,离席,叫上几名喝得差不多的军官,晃晃悠悠便出去了。
酒席上,一众蒙军、淮军高官都留着清醒呢,看着何绍明似乎酒后胡闹,一时摸不准他是真醉还装的,当下也不上前劝解,全留了看热闹的心思。酒宴继续,没一会儿外头就传来了枪炮声。
稀稀疏疏的炮响,伴着清脆的马克沁机枪声,还有士兵冲锋发出的呐喊声,传入大帐,何绍明捧着酒坛哈哈大笑,直道:“这才像话,这才像话。”旋即下了酒桌,挨桌与众人斗酒去了。
枪炮声响了大半个时辰,渐渐停息了下来。没一会儿,一脸乌黑的硝烟色,歪戴了帽子的秦俊生,领着几名同样狼狈的军官连滚带爬地进了军帐。
“大帅,狗日的金丹道太厉害了,兄弟们死伤不少,始终攻不上去啊。”
“什么?”‘哗啦’一声,何绍明摔了酒坛,晃晃悠悠几步走过去,一把拽住秦俊生的领子,怒声道:“老子散了千万家产置办的关东军,竟然连城头都攻不上去?你这参谋长是怎么当的?”说着,摸索着从腰间拽出左轮手枪,开了扳机,瞄着秦俊生的头就要开枪。
“诶呀!”临近的左宝贵是个直性子,眼见如此,怎能坐视不理?抢上前去,一把架开何绍明拿枪的右手,耳轮中就听得‘砰’的一声,手枪开火,子弹顺着秦俊生的帽子划过,击在一盏马灯上,顿时马灯稀里哗啦碎了一地。浓重的煤油味儿充满了帐篷,帐篷内一时安静之极。
“我的妈呀,这何大帅是真喝大了。”
“谁说不是,连枪都动了,怕是醉的不轻。”
“别吵吵,那位红了眼连洋鬼子都要给几分面子,有皇上保着,杀个把人不过是小事一桩。”
……
听着底下慢慢起来的窃窃私语,这会儿旺王和叶志超可坐不住了。好好的喝酒,怎么闹出这么档子事儿来?这何绍明的酒品可不怎么样。二人对视一眼,还是旺王仗着自己年龄大,轻咳一声,出言劝阻道:“这个,何帅,这乌丹虽小,可那是金丹道最后立命之所,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攻下的。消消气,待咱们来日约定好,一同出兵,必可一战而下。来来来,喝酒,咱们接着喝酒。”
何绍明却不领情,喷着酒气,挣脱了众人,再次掰开扳机,厉声道:“谁也别管,今儿要不把乌丹给打下来,老子就要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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