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陆地!”一声兴奋的招呼,顿时引得数不清的关东军士兵奔向左侧甲板,望远处虚淡的阴影望去。透过薄薄的晨雾,一片黑色的陆地若隐若现。
海上漂泊二十余日,除了军官大多是北地人的关东军,早过了初期的兴奋,晕船的晕船,打蔫的打蔫,一群旱鸭子迫不及待地期盼着旅途的结束。
有人抢着望远镜,有人攀上了上层甲板,纷纷猜测着是不是到了美国了。没一会儿,船舱内的士兵也涌上了甲板,这让方才还显得空旷的甲板瞬间变得拥挤起来。
只是在舰首,士兵们自发地为他们的长官留出了不小的空间。迎着有些刺骨的海风,魏国涛挺拔地站立着,眯着眼打量着远方,低语道:“到火奴鲁鲁了,也就是说已经走了三分之二了。”
吵闹声中,旁边儿扶着栏杆的张成良没听清魏国涛说了什么,也不好多问,只得将不满发泄在士兵身上。侧头训斥道:“胡闹什么?这是夏威夷,才走了一多半,到美国起码还得十天。去去去,都别在这儿胡闹了。”
魏国涛在一旁略微皱了眉头,心中不喜张成良的做派。魏国涛始终认为,军人的骄傲不是傲慢,而是一种威严。是长期的军旅生活,历经磨砺养成的。而身旁的校友显然不是这样认为的。张成良是军校的高材生,从小家境不好,走到今天养成这么个性子,也许是自卑的成分居多。想到这儿,魏国涛微张了嘴唇,怕伤了张成良的自尊心,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这要是到了美国,得丢多大的人?”看了眼散去的士兵,张成良不屑地说了句,随即转身道:“师长,外头风硬,咱也回去吧?”见魏国涛不语,只是拿着望远镜不停地看着,好奇道:“师长,您这是看什么呢?”
魏国涛随口道:“很有意思的事儿,看来我们一时半会儿回不了中国了。”说吧,将望远镜递给了张成良。
张成良狐疑着,拿起望远镜望去。只见,岛屿上,手持猎枪手枪的一小群白人,正与一大群手持长刀棍棒,穿着日本传统服饰的日本人以及半裸着身体浑身油彩的土著人对峙着。两帮人情绪激动,仿佛稍有不慎就会随时火拼的样子。
张成良正奇怪,为何魏国涛说一时半会儿不能回国,负责接关东军的麦里特上校地走到了舰首。
“准将先生(老美没有大校的说法,所以翻译成准将),我想我们碰到了点儿麻烦。”麦里特上校一脸严肃,抖了抖手中的电文:“我刚刚得到消息,夏威夷政府正在展开一场针对美国人的阴谋。国会请求,作为雇佣军的关东军参与此次美国护侨行动。”
“我们何帅同意了么?武器装备呢?美国打算进行多大强度的‘护侨行动’?”魏国涛冷着脸问道。
麦里特耸了耸肩,狡黠地眨了下眼:“请放心,准将先生,事实上美国国会正在按照你们将军的计划在进行此时。至于武器装备还有军服,请放心,新成立的太平洋舰队十二小时后就会与我们会和。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想喝一杯么?”
吉林,珲春城。
何绍明带着一个团的士兵已经在珲春待了五天。五天的时间,何绍明广派侦察兵,一面儿观察俄军出动的频率时间地点等,一面儿绘制珲春附近的地图。同时,他脑袋也渐渐冷了下来,开始思索这一战究竟该如何去打,打成什么规模的。
要说恨,老毛子从一八五八年开始就慢慢蚕食中国东北西北的大片土地,无数被占领地的国人惨遭欺凌。何绍明对老毛子的恨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况且,从地缘上来说,一个强大的沙俄绝对不是何绍明希望出现的。随着关东军的崛起,何绍明与沙俄之间必有一战。
可眼下实在不是时候。关东军还是刚会扑棱翅膀的小麻雀,第一师又远赴美国,七拼八凑才拼出来一个团,无论如何也不是老毛子的对手。要知道,此刻远东地区老毛子光陆军就四个师十二万人,海参崴还有太平洋舰队。
打肯定是要打,既要把老毛子打疼了,还要让老毛子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而且还不能把老毛子打急眼了。老毛子是出了名的无赖,一急眼保不齐不管不顾点起兵马就杀过来了,这一仗可实在是困难。
正烦恼着呢,房门轻响,凯泰走了进来。
一个军礼,随即递上一封电文:“大帅,美国的电文。”
“恩。”拉着脸,何绍明应了声,随即接过来查看。
“尊敬的何绍明将军:
因夏威夷突发迫害美国侨民事件,美国是一个爱好和平的国家,要征募士兵则需要至少三个月的时间,而您的雇佣军此刻恰巧就在夏威夷。所以,经国会授权,总统希望您的雇佣军能参与此次护侨行动。 ——总统办公厅 1892.10.8”
这护侨的借口真烂,似乎美国人在找借口的问题上总是缺乏创造力。从眼前的夏威夷一直到后世的伊拉克,借口不外乎侨民与美国安全。这么说来老美下定决心了?
何绍明一边儿琢磨着,嘴角不自觉地挂了笑容。思索了下,随即提笔写了回复电文。
少顷,何绍明将电文草稿递给凯泰:“这是回执电文,下面儿的是给第一师的命令,尽快发出去。”
“是!”凯泰应了一声,却脸色扭捏,站在那儿不动。
“怎么着,有有事儿?别像个娘们儿一样,有事儿痛快点儿说出来,没看我这儿一脑门子官司么?”
“诶。”凯泰嬉皮笑脸地挠了挠脑门子:“大帅,您看我这跟着您都两年了,鞍前马后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何绍明眼睛一立:“甭废话,有事儿说事儿!”
“诶诶。嘿嘿,我没别的意思,就想问您一声儿,什么时候准小的上战场啊?”说完,凯泰嬉笑着,脸色略带不安与期许地看着何绍明。
何绍明笑了,说实话,凯泰这小子的表现,还真出乎何绍明的预料。原本以为这位贝子爷就是一纨绔,军旅生活那么苦,他也就是两天半热血一过,一准儿得跑回京城。没想到凯泰还真有任性,平时愣是灰孙子一般给何绍明当亲兵,吃的是大锅饭,睡的是大通铺,训练起来也是不含糊,跟一帮子大头兵打成一片,如今全军上下不少人提起他来都多多少少有些敬佩。何绍明琢磨着,这小子恐怕就是想证明自个儿看走眼了呢,看来当初那一通话没白说。
若是寻常勋贵子弟何绍明早就一视同仁了,可凯泰是个贝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还真不好交代。思索了下,何绍明语气缓和道:“凯泰呀,你别老觉着本帅拿有色眼镜儿看你……”
“大帅,有色眼镜是什么玩意儿?”
“呃……”何绍明骤然想起,此刻恐怕还没太阳镜呢,随即改口道:“就是说老是门缝儿里看你的意思。你凯泰平日里的表现本帅都看着呢,要是换个红带子老子一早让他上战场了,可你是个贝子,你能明白么?”
凯泰皱着眉,思索了半晌,道:“知道了。”随即像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敬了礼,快步退出了房间。
没一会儿,凯泰又回来了。
“大帅!这回您该让我上战场了吧?”
何绍明抬头一瞧,只见凯泰还是凯泰,只是脱了帽子,露出一颗浑圆乌青的大光头,眼神中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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