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所以,只能攥成个拳头,痛击日军,寻机歼灭,进行陆上对决!将这场战事拖延下去,直到日本人打不起为止。而陆上对决,隔着一条鸭绿江的朝鲜显然不是好地方,那么决胜之地就在奉天!
想到这儿,何绍明皱着眉头沉思着,努力回忆已经模糊的甲午记忆。他毕竟只是个军史爱好者,根本就不是研究历史的,只知道日本的兵力以及战争大概的走向。要具体到具体哪一天日本做了什么布置,就不是他能知道的了。
正思索着,身旁,落后半个马身的袁世凯却笑道:“何帅,六天八百里,虽说是有马代步,可这身子也快散架子了,总算到了平壤,这回可得好好休息一番。下官在平壤还有些故旧,回头下官制备酒席,好好犒劳一些一众军士。”袁世凯这会儿神色轻松。汉城虽然丢了,可他随着何绍明反攻景福宫,不但歼灭了日军三百来人,还抢出了朝鲜世子。这功劳,足以让他封官加爵,而不至于被一众清流弹劾了。
“慰亭若是劳乏,自可留在此地歇息盘横,本帅尚有军务,况且还带着朝鲜世子,要尽快赶回辽阳向朝廷复命。”何绍明这话不软不硬,让袁世凯吃了个不小的钉子。
袁世凯面色一变,收敛了笑意,肃容小意道:“何帅可是担心日本人追过来?虽说前几日丰岛海战,我军小败,可还有主力未曾出战,海面之上还有可为。牙山口又增兵几营,现在驻扎了四千人,又有宿将叶志超等人坚守,就算日本人玩儿了命,也不可能旦夕间攻下。只要增援的四军尽快赶到,朝鲜局势必会稳定。”
何绍明回头,嗤笑一声:“慰亭,我担心的就是叶志超!”
“此话怎讲?”袁世凯满脸迷惑。
而何绍明只是笑笑没有作答。只是朝前喊道:“凯泰!去府衙找棒子官儿‘协商’下,找个好地儿安置。而后就地休整一日,明日继续北行!”
“是!您就请好吧!”几十步外,凯泰应了一声,点了几名士兵跟从,策马疾驰,直奔府衙而去。
何绍明随即回望东南,心中暗想,算算日子,‘牙山大捷’也该上演了吧?话说叶志超这人若是托生现代,绝对是个‘大制骗家’。没准儿还能拿个小人什么的。可惜,是在甲午年间玩儿这手。这回,恐怕叶某人就没那么好运了。因为,如今有我何绍明!
天津,北洋大臣衙门。
短短几天的时间,愈发老态明显的李鸿章就再也支持不住了。
往日间,这位大清重臣,天下督抚之首,身板挺直,声音洪亮。谈笑间气度阔达。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列国与大清朝廷之间,有西方人送了他个‘东方俾斯麦’的名头。可自从日本递交第二次绝交书,使馆领事夹着皮包走人,一个接一个不利的消息纷纷向这位东方俾斯麦袭来。丰岛海战失利,列国调停失败,种种。这让还在竭力维持的李鸿章一下就苍老了许多。
谁都知道,山东、直隶、旅大、朝鲜、乃至整个北中国的筹防,二十年来都是李鸿章一力维持着。一旦与日本交战,主战场就在朝鲜与北中国,就在他李鸿章的地盘上。一下子,整个战事的担子,都落在他李鸿章头山了。
时势如此,不交战已经是不可能了。可一旦交战有什么闪失,他李鸿章一生功业,就要付诸流水!当初中法战事,李鸿章就背上了全天下的骂名。那次好歹是面对着法国这么一个西欧强国,谈和之后,他李鸿章反倒享誉海外。可这回面对的是东洋小日本,他绝对不能失败。
筹防筹饷,调集军队,极力增援朝鲜,就算拼了北洋的老底,也要保住朝鲜。他已经电饬叶志超,只许胜不许败,倘若败了,自个儿提着脑袋来见!
“中堂,奉军左宝贵部已于今日抵达义州,给中堂传话,定然会尽快赶赴平壤。另外……朝廷那头传话过来,五国调停失败,御史清流群情激奋,朝野风潮,都要要应战……中堂,这战事,咱们是躲不过去了。幼樵与何绍明交好,要不要让幼樵走一趟辽阳?”
李鸿章抬头,却见同样黑着眼圈的杨士骧,正抱着一叠电文,垂立一旁。脸上日间消瘦,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一般。心中一热,只是笑笑摇了摇头:“莲府,如今是赶鸭子上架,退不得啊。”杨士骧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借助何绍明的关东军。从上次剿灭金丹道,关东军战力颇为强悍便被风传了出来。陆陆续续也落入了老李的耳朵里。朝鲜局势危急,关东军就驻扎在辽阳,按说,绝对是一大臂助。可李鸿章不能去求何绍明。头一个,李鸿章与何绍明往来不多,顶多算是认识罢了,没什么深交。让李鸿章放下脸面去求,门儿都没有!第二个,朝鲜就是他李鸿章的势力范围,如今已经赶鸭子上架了,就不能退下来,更不能倒下。求助何绍明,那就等于他李鸿章示弱了。之后弹劾的折子能像雪花一般将他淹没。
他李鸿章不但是在和日本交战,更是在跟国内交战啊。而如今,李鸿章所指望的,就是他养育数十年的北洋子弟,能够激发天良血诚,为他好好卖命。
顿了顿,李鸿章叹道:“别想别的了,事到临头,何绍明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牙山有叶志超盯着,多年恩情在那儿,我相信……”
正说着,就见一幕僚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满脸喜色。看见李鸿章,甚至忘了行礼,扬起手中的电报,大声道:“中堂!叶军门急电,牙山大捷,牙山大捷啊!”
啪啦一声,茶碗摔落地面。再看李鸿章,本是佝偻的身子瞬间挺直,苍白的脸色瞬间涨红,眼睛里面竟晃动着泪光,右手虚指着幕僚拿着的电报稿,微张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