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桐立刻跟上说道:“刚毅说得对!何况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初我们没有打赢日本是当初的事,今日跟反贼开战是今日的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难不成因为怕了,朝廷就得难逃?当初北宋难逃,而后不过维持了百五十年光景。自古得中原者得天下,京畿重地不可失!”
“南逃起码还能维持一些时候,留在这儿,没准明天就让关东军给围了!”
听见这话,大家又吃一惊。扭头看去,只见说话的是总理衙门大臣、兼工部左侍郎许景澄。
许景澄显然是极其焦虑,指着刚毅和徐桐说道:“禁卫军战力颇强,就算要夺凯泰的职,也应当先行温和手段,派稳妥将领接手。可你们当初派了个托和齐去,闹得禁卫军反叛。内忧外困,现在大势已去,你们还要皇上困守京师,这不是拿江山社稷、万方生灵当儿戏吗?”
太常寺卿袁昶这时也站出班来,说道:“如今我们无兵又无饷,臣真不知道靠什么去打仗?就算来得及发动各地团练,进京勤王,可他们人数虽众,却从未经过军事训练,手中拿的只是刀剑,火器奇缺,让他们去和关东军打仗,只能白白送死!”
刚毅被他们说得语塞,竟在御案前暴跳如雷,反问道:“你们长何贼志气,灭大清威风,是何居心?”
徐桐也骂道:“许景澄是奸佞!”
许景澄也不示弱,愤怒地说道:“你们昧于形势,只知跳脚骂街!更是可耻……”
光绪听着他们争吵,越听越难受,好好的大清国怎么就要完了?忽然流下眼泪,走下御座,拉着许景澄的手说道:“你在总理衙门多年,熟悉洋务,明白天下形势,眼下指望各地勤王是没戏了,能否与各国借兵?国家存亡,百姓安危,都在此一举,你一定要将真实情形告知于朕……”
许景澄见皇上这样,不胜悲愤,含着眼泪说道:“皇上,日俄相争,无暇他顾,英法两国,暗自默许关东军之行动。美国人更是在盛京建了大使馆……”
慈禧勃然大怒,指着他们,厉声道:“许景澄!你们这个样子,成何体统?还要不要君臣大礼?”
许景澄立刻争辩回奏:“禀太后,是皇上要拉着我臣子的手,不是我作臣子的去拉皇上的手,我怎么不要了君臣大礼?”
竟敢公然顶撞!慈禧脸都气白了。
一名官员神色惊慌出现在殿门口。
奕劻一见,马上迎上去。
官员凑在奕劻耳旁说道:“庆亲王,两江刘坤一急电,刻下正整兵,不日即将北上!”
那官员也没避讳,刻意大声说了出来,声音传遍整个大殿。当即,主战的刚毅等人眉飞色舞,心下暗喜。慈禧从一开始就竖着耳朵听着,当听明白了那人所说,仿佛一颗巨石落地,总算有了着落。转瞬又有些不敢相信。勒令各地勤王的诏书,发了都快三天了,可天下督抚,就算当初自个儿最信得过的李鸿章,都是一般失语,只是口头上诉苦不停,半点也没提北上之事!就连声讨何绍明的话语都没有!慈禧心里头纠结不已,半宿半夜的失眠,只是呆滞地琢磨着,这大清莫不成真完了?
在慈禧期待的目光中,奕劻‘蹬蹬蹬’快走几步,一下扑在地上,大喜道:“启禀老佛爷,两江刘坤一来电,刻下整兵备战,不日即将北上!”
这会所有人都听清了。
顿时,方才主战之人一个个扬眉吐气,高声叫嚣。
“危难之际见忠良,刘大人忠心为国,提兵北上,何绍明跳梁小丑,不日可破!”
“奴才以为,山海关有伊克唐啊坐镇,直隶有荣禄镇守,唯独西北无兵把守,老佛爷当去电两江,令刘坤一直接开赴京畿以挡西北之关东军。”
“臣保举刘坤一为文华殿大学士,以表其忠心……”
慈禧心里有了点底,正好允诺。就见外头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人影。也不理奕劻的阻拦,几步抢进来,扑到在地,语不成声道:“老佛爷,大事不好……关东军……关东军一日间数败甘军董祥福,刻下已经攻陷张家口……”
声音虽小,所有人都惊呆了!张家口丢了?这么说关东军已经突入直隶,离京师不远了!而此刻刘坤一的北上大军,尚且还在两江,远水救不了近火,京师危矣!
话音刚落,许景澄已经噗通一声跪倒,哭号道:“太后、皇上,咱们跑吧,这京师是待不住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