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怪岑春煊气愤至此,一个冒牌的捐官,保不齐也就是个秀才,如此身份的人到了自己跟前,吆五喝六,完全是一副做主的架势。尤其是在这个心烦的当口,恐怕就算换了个脾气好的也得如此。
激怒之下,岑春煊恨不得当下提了腰刀就要砍了眼前的狂生。可出其的是,没等他反应过来,明堂里的一众闽浙官员,听了狂生的话,竟然真的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就算身份如许应骙,也只是笑着拱手告退。转瞬之间,明堂里空荡荡一片,只余下岑春煊与杨永泰二人。
岑春煊喘着粗气,想喝口茶顺顺气,一伸手,发现方才已经把茶杯给摔碎了。心头怒气更盛,指着杨永泰的鼻子道:“好!人都走光了,你要说道就赶快,说完了本官正好拿你的脖子试刀!”
杨永泰依旧神色从容,只是微笑着伸手拎起茶壶,自顾自地满了一杯,呷了一口,陶醉道:“上好的雨前龙井啊……好茶!”转而盯着岑春煊又道:“大人又何必色厉内荏?如今大局已定,北有何绍明,南有孙医生,都是铁了心要亡这大清……湖广、四川只地皆望风而降,大人不降,难道想凭借闽浙之地,以及手中逃兵颇多的新军顽抗?”他大笑一声:“螳臂当车,蚍蜉撼树……智者所不为也!以大人之谋虑,岂会不明白这个中道理?之所以还在彷徨犹豫,怕是待价而沽吧?”
“你……”岑春煊指着杨永泰的手都在颤抖,脸色更是涨红,也不知道是愤怒而至,亦或是被说中了心事。大清早就该亡了,若非两年前何绍明实力不济,还对英国人的传统势力范围有些顾忌,那时候就亡了!他岑春煊千里救援,不过是个笑话,知情的人都知道,他岑春煊是被何绍明的大军给吓跑的。两万多人,他只带了一千多清兵,恐怕就是慈禧也知道其中有猫腻。没办法,当初何绍明大军南下席卷之势太过凶猛,而且根本就不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他向南逃,多半是存了看风色的意思。如今什么都瞧明白了,大清败亡在即,他又不是李鸿章,何苦抱着这艘破船一起沉底?清末之际,还是儒家的家天下思想统治整个国朝。个人荣辱是下,家族存亡是大。至于所谓的朝廷……还真没听说过那个家伙抱着整个家族为这个大清殉节的。
‘你’了半天,岑春煊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对面的杨永泰笑容更盛,开口道:“大人,不如由在下给大人分析一番如何?呵呵……眼下之局,于大人来讲,千难万难,降,则不但做了贰臣,而且不见得有实际好处……何绍明连败日本,兵力、财力乃至于民气,都已经无以复加。说句不好听的,大清叛逃过去的已经不少,人家也是在不需要再立个表率。可不降,大人恐怕就要跟着老佛爷和小皇帝一块儿沉江。大人左右徘徊,也难怪……只是,大人还有另一番选择,却刻意忽略了,不如在下提醒一下如何?”
岑春煊讶然道:“笑话,道儿就摆在面前,哪还有别的选择?自立门户?就算闽浙上下赞同,他何绍明也不会赞同!”
“不错,确实没法儿自立……大人还是得降。”瞧见岑春煊瞪眼珠子,杨永泰忙道:“大人别急,这降是必须的,可降谁——这里面就有学问了。”
岑春煊略一琢磨,更加惊讶道:“投降广东的革命党?”
“没错!大人与何绍明可谓鸡肋,即便丢了人家也不会皱眉。可广州革命党刚刚起势,正式需要扩充力量的时机。这个时候大人投效,好比雪中送炭。只要大人下狠心,割了辫子,通电全国拥护革命。广州那帮革命党人,还不得倒屐相迎?最重要的是,何绍明于北地可谓民气无可附加。可在这江南,何绍明不过是名望高一点儿,说到民心,革命党经营数年,其势怕是不会弱于何绍明。何绍明此人,一向讲究顺势而为,所组政府,又高调宣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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