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洞里,第七师师部。
擦得锃亮的马靴有力地踏在地上,发出清脆的‘踏踏’声。活阎王抱着肩膀,就这么来回踱步,脸上始终是笑吟吟的。在他面前,站着一排鼻青脸肿、衣衫凌乱的大头兵。当中有的人低眉顺眼,面对着活阎王邪邪的目光,大气儿都不敢喘,可有几个却梗梗着脖子,丝毫没把活阎王这位师座放在眼里。
几个人时而还辩驳几句。
“师长,这可不能怪咱们。第八师仗着自己是坐地户,平日里没少欺负咱们。上头发下物资,哪一次不是第八师挑剩下再给咱们?不教训教训那帮子丘八,咱第七师岂不是堕了名头?”
“咱们七师的兄弟休假去集市,落了单,碰上他们,一准被逼到墙角里,身上值钱的给掏个干净。这么欺负人,还不许咱们还手了?”
“师长您放心,宪兵那头咱门儿清,保准不会给您惹麻烦……”
几个大头兵你一嘴我一句,身旁几个人悄悄捅咕,这几个小子还在纳闷,怎么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的同僚,这会儿变成家猫了?
这也难怪,关东军改组国防军,军队扩编了一倍。新组建的师,都是从关东军原来几个师抽调人手搭的架子。七师也不例外,一改组,老兵起码去了三分之一。老兵大多知道面前这位师座外交叫做活阎王,这帮子明显不知道的大头兵都是新兵营刚刚补充上来的,根本就不知道活阎王的恐怖。
老兵见拦不住,干脆也不捅咕了。这个时候可不能讲什么战友情,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活阎王的手段,实在是阴毒的紧!
张作霖、北极熊二人一副看好戏的神色,盯着几个刺头满脸堆笑。他俩是在琢磨这几个刺头落在活阎王手里该怎么倒霉,可这笑容落在几个愣头青眼里,却变成了鼓励。当即你一句我一嘴,一边儿抗辩一边儿数落着友军的不是。
正这个光景,外头传来一口浓重的四川音:“格老子地,龟儿子又给老子惹事,老子这哈不把几个瓜娃子揍成乔脑壳,老子就不姓商!”
话音刚落,门口就闪进来一个彪形大汉,却正是和尚商青陀。进了屋子一眼便瞧见几个刺头,二话不说上去一人一脚,都给踹倒在地。随即拳打脚踢,嘴上骂骂咧咧不休。一边儿打,还一边儿朝几个刺头眨眼睛。刺头们就是再傻,这会儿也明白上司打的是什么主意了,当即哼哼声叫成一片。
打了半天也没人叫停手,商青陀有些郁闷了。下手愈发软绵绵,心里头不停地念叨着:“喊停啊,老疙瘩、北极熊,活阎王不喊你俩喊一句也成啊。”
商青陀一举一动全落在活阎王眼里,自打商青陀进了屋子,活阎王干脆就找了椅子坐下,端着水杯美滋滋地看戏。直到瞧着商青陀快演不下去了,这才嗤的一声笑了:“行啊和尚,这都会跟我玩儿苦肉计了。看来这辽阳军官培训班没白上啊。”
商青陀收手转身,猛然瞪大了双眼,仿佛刚看见活阎王一般,讶然道:“师座,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大爷的!”活阎王气得抄起桌上一本内刊就砸了过去。“老子这么大活人刚才就站在那儿,你楞是装没瞧见,这也太假了吧?”
商青陀尴尬笑着,直挠脑袋:“嘿,师座。真没瞧见您这尊大神,一听这帮小子又惹事了,我火急火燎的从团部赶了十多里,颠得头晕眼花的,漏神了,嘿嘿,漏神了。”
说完,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半包香烟来。“师座息怒。年前从参谋部打秋风得来的,正宗中华,抽一支?”
活阎王笑了:“不错,有进步啊。溜须拍马,在长官面前演戏,你小子进步不小啊。”
商青陀一脸惶恐,连连摆手:“哪儿敢啊?”小意递上去一支烟,嗤啦一声划了火柴,毕恭毕敬点上。商青陀连忙转了话锋:“师座,这次去司令部划拉到啥好玩意了?”
活阎王一瞪眼:“关你什么事儿?怎么着,打秋风打到我头上了?”活阎王这个师长当的,不但下头官兵头疼,就连上官也是头疼不已。但凡新式装备列装有了风声,这小子一准天天蹲在司令部。死缠烂打,舔着一张笑脸,任凭你打骂,这家伙不得了大头决不回去。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活阎王见天去司令部打秋风,手底下这帮子军官有事没事就跑师部来打秋风。为了谁先得到新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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