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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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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范老哥想到的事我早巳想到了,假如真有此必要,我早就叫你去了,这次用不着你!”

    苗银花连忙道:“少爷,虽然我放倒了五个,但是我可没把握都中在要害上一枪就毕命,范五的顾虑不无道理,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真把命在这时候赔上就太冤了!”

    祁连山道:“我知道有可能,而且还知道至少有两个人没有断气,趴在那儿等机会?”

    “真的吗?少爷,您怎么会知道?”

    “我一直在注意着,那儿有一具尸体动了一动,另外一具却变了样子,原来是仰天的,现在却侧过来了”

    “那也许是垂死前的挣扎造成的?”

    “我知道不是,垂死前的挣扎不会只动一下,那两具尸体似乎就移动了那么一下,现在摆出来的是一种立刻能掏枪射击的姿势,我不相信这是巧合,但是就算是巧合,我也不在乎,我有了警觉就不会让他们得手的。我要范老哥跟光祖陪我前去”

    “少爷我不是躲懒,也不是下不了手,而是知道自己的能耐,那一枪不定射得准,所以才要银花去,她的马枪不仅是射得远,而且还百发百中。”

    “我知道,我要你们前去不是为了对付这些,我自己会动手的,冒险的事儿我不会让你们去做的。”

    贺小娥的脸色很不自在,凄苦着脸道:“少爷,就算我说错了,本来嘛,像这种命搏命的事儿讲不得仁慈,您已经知道马二拐子他们怀着鬼胎,那样对他们是应该的。”

    祁连山笑道:“本来就是应该的,我们不先下手,就会挨他们的枪子儿了,我那么做并不感到愧疚。”

    贺小娥更为痛苦了:“少爷,是我不好,提到什么英雄不英雄的话,您别放在心上了。”

    “小娥,你多心了,你以为我这么做是跟你赌气。”

    “我知道您不会,跟我赌气也犯不着,可是,那种事您又何必要自己去做呢,交给我跟银花儿吧。”

    “你完全弄错了,现在那两个人像是两头受了伤的狼,任何一个人前去都很危险,但是我比你们谁都有把握一点,所以这个工作,一定要我自己担任,至于我要范老哥跟光祖陪我过去,不是要他们去杀人,而是要他们去捕马!”

    “捕马?捕什么马?”

    “马二拐子他们骑来的马,我们要做得干净不留一点痕迹,不但要把人埋掉,而且还得把他们骑来的马匹都圈回来,否则叫人逮住了,就知道他们发生了意外了,这种工作你们可不在行,所以才要范老哥跟光祖去!”

    范五道:“少爷,您怎么不早说,捕马的事儿,我跟瘦麻杆儿当然比她们在行得多,只是要对付那两个人”

    “说过这是我的事,不用谁插手!”

    苗银花急道:“少爷您何必冒险呢,指出是那两个,我在这儿就用长枪补上两下不就行了吗!”

    “补不到的,否则我就不会自己要过去了,我并不是个爱冒险的人。”

    苗银花不信道:“只要我看得见,就没有打不到的事儿,他们倒下的地方不会超过五十丈,再远一倍我都能把他们点着部位放倒下来!”

    祁连山笑道:“他们就是怕你这一手儿,所以才乖乖地躺着诈死,否则恐怕早就跑了,你把他们打了下来倒是没什么,却把他们的马给惊跑了,附近四周也都是光秃秃的沙地,连个掩蔽都没有,他们才不敢动,可是目前他们的位置,却是你的长枪也够不着的地方!”

    苗银花朝远处看去,三具尸体直挺挺倒在地上,的确是死了,因为在黄沙地上,鲜红的血特别显眼,何况血还是从头部流出来的,苗银花对自己的枪法相当有信心,她所有的子弹,都是对准那些人的脑袋射去的,只要命中了,对方就断无活着的可能,正因为她取的是最不易中的部份,所以不能把对方都截住了,仍然漏了一个过来。

    可是现在知道居然还有两个没死,她对自己都失去了信心,怔怔地道:“少爷,他们都死了!”

    “没有,我不是告诉你还有两个吗?”

    有一具是倒在马的后面,那是马二拐子,苗银花第一个就找的是他,但是这家伙的经验太丰富了,即使骑在马上,也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的,苗银花知道没法子把他一枪打倒,所以来了手绝招,第一枪瞄准了马头,座马挨枪后身子一抛,把马上的人抛了起来,没等人落地,苗银花补上了第二枪,眼看他倒地不动了。

    可是这家伙现在却倒在马肚子后面,眼睛可以瞄到他蜷在那儿,甚至还有一条腿搁到马腹肚上,但那是一条假腿,马二拐子只有一条腿。

    他还真能装,倒在那儿一动都不动,但是谁也不知道他现在真正的状况,苗银花不禁有点惭愧,要不是祁连山细心瞧出来,这会儿恐怕就有人会遭殃了。

    她尽力搜索,却找不到第五具尸体,不禁怔然道:“还有一个呢,我明明记得倒下五个的!”

    祁连山用手指着一丛牧草道:“那家伙大概是腿部受了伤,爬到草丛里去了,你仔细地看,可以看见他的脚!”

    苗银花也看见脚了,脚尖是朝天的,但是他的身子却被草丛所掩,完全瞧不见,而且那草丛又是生在一块磨盘大的石块后面,的确又是枪弹死角!

    苗银花不安地看着祁连山:“我没想到他们还会活着,我以为他们绝对活不成的,因为我都是瞄着了要害!”

    “你的成绩已经很好了,六个人放倒了一半,这不是你的枪不准,而是他们知道你的枪太准,枪声一响,每个人都在设法如何不被你击中要害,总有一两个会成功的!”

    “别人倒还罢了,那个马二拐子可真叫我脸红,我把他当作第一个目标的,居然会漏了空。”

    “这正是他聪明的地方,他若是不装死倒地,你的枪还是会继续找上他的,现在你们做你们的事,我去对付他们。”

    苗银花道:“少爷何必冒险呢,我可以骑了马绕个大圈儿,从远处兜回来,再给他们两枪的!”

    “那反而麻烦,你的马一往远处跑,他们就知道装死的计划失败,会找掩护的地方拼死顽抗。”

    苗银花急了道:“可是您这样过去太危险了!”

    祁连山笑笑道:“他们不会想到我已经看穿他们的计划,因此我过去是绝对安全的,尤其是他们看过我在不久前的表现,不会对我有太多戒心!”

    苗银花似乎还要说什么,却被一旁的刘老好用眼色止住了:“银花妹子,我知道挖坑是苦差事。尤其是挖十几个人的坑,那可是能活活把人给累死,所以你争着要跟少爷去,想推脱这份活儿,其实你才笨呢,由着他们去好了,你在这儿慢慢地等他们那边忙完了,好意思不过来帮你的忙,那也就累不着你多少了!”

    苗银花当然不是为怕累,但是知道刘老好的用意,不必再争下去了,祁连山有时很好说话,有时却很执拗,能够在道理上压服他,他会很虚心地接受,但目前这件事是没有道理可争的,只有乖乖地接受了。

    祁连山召来了坐骑黑茉莉,范五与李光祖也都把马套上了辔头鞍子,每人还带了根长绳子,那是为套马用的,然后祁连山一声呼啸,躯马急冲而出,马像旋风似的冲过了马二拐子的身边,也冲过了那个叫秦林的汉子身边,那两个人都趴在那儿一动不动,马掠过后直往原野中驰去,祁连山的黑茉莉善通人意,不用主人指使,它知道自己干什么,一面发声嘶鸣,一面往来的快跑,把散失在原野中三三两两的马儿都集拢在一块儿,前后一共十四匹,十三个人,照理应该有十三匹马才对。

    可是祁连山一算,一匹已经杀死了,一匹则在苗银花她们那儿,只逸走了一匹,于是把马跟人都召在一起,缓缓地转往后行,李光祖这才道:“少爷,您会不会看错,那两个人身下都是一摊血,不可能还活着!”

    祁连山淡淡地道:“光祖,银花可以这么说,你却不该这么说,你心里应该明白,他们是否真的死了!”

    李光祖自然地用手摸了摸鼻子,然后才道:“少爷,他们纵然不死,但一定也受了伤,咱们实在不必赶尽杀绝。”

    祁连山道:“是的,咱们是不该如此做,得饶人处且饶人,这道理我也懂,只是光祖,你更明白,我放过了他们,他们会不会就此罢休!”

    李光祖默默不语,祁连山道:“即使他们不想报仇,别人也容不得他们,十三太保是靠狠勇与义气而建下名声的,如果失去了这两者,他们就没有了活下去的凭证,何况他们的仇家更多,假如他们不图振作,那些仇家就会找上门去,让他们死得更惨,如果他们决心要报复,对象绝不止冲向我一个人,手段也会更阴险惨烈,如果他们报复到牧场上去,又该怎么办呢?”

    “我不怕他们报复,老实说,看了他们的身手,如果真要找上门,他们绝对讨不了好去,但是我不能叫别人跟着我受累遭殃,光祖,你是在黑道上混的,这中间的利害你全清楚,你说,我该不该放过他们!”

    李光祖终于叹了一声道:“少爷,您想得对,这两个人不能留,您不是一个人,还有一片大牧场。牧场上有几百个人,留下他们是祸患!”

    范五也道:“是的,假如他们活着不求报复,这世上已没有他们容身之处,也没有他们能走的路,假如他们心心念念求报复,则是留下了无穷的后患,老李,现在就是少爷要放过他们,我也不能放过,你们将来都在牧场上,有着一股壮大的力量作依靠,我却是一个人,还要回家的,他们要报复,也一定先找我,我可不愿留下这个麻烦!”

    祁连山道:“你终于想到了!”

    范五苦笑道:“少爷,您拼命做恶人,为将来打算,并不是为自己,也不是为牧场,连白狼大寨跟满天云那么大的势力都不敢去惹天风牧场,十三太保只剩下了两块废料,更动不了天风牧场了,您为的是我们,往最近的说,您为的是我,我范五那会这么不开窍,由我来吧!”

    祁连山道:“不!我说过由我来的,困兽负隅是最危险的,那两个人现在已存心拼命,而且他们手中有枪,他们现在等侯的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多捞点本时机会,我却不想我们有任何损失,必须要不给他们出手的机会。”

    范五道:“少爷,想叫他们完全没机会出手,除非是一下子叫他们同时毕命,那可不容易。”

    “有办法的,你们瞧着好了。”

    他把掳来的十匹马赶成了一堆,然后自己下了马,骑在另一匹的身上,朝黑茉莉招呼一声:“黑妞儿,带着它们冲过去,对准那一个冲过去!”

    黑茉莉不愧是头灵驹,完全能明了主人的话,轻嘶一声,抖着轻碎的细步,得得地向前小跑着。

    马匹的习性很奇怪,它们在受人控制时,一切以人的意旨为依归。没人控制时,它们就追随群中一头最强的!很少会有本身的意志的,这种群体的倚赖性舆可塑性被祁连山运用得很巧妙,黑茉莉带头一跑,那十匹马不由自主地都跟着它跑了起来,黑茉莉越跑越快,快到接近马二拐子躺着的地方,已经成为疾驰,蹄声着地如雷,扬起的沙尘成了一团飞快移动的黄雾!已看不清有多少马,也看不清骑在马上的祁连山了。

    马二拐子再也无法躺着装死了,因为马群已奔到离他只有三四丈,速度却没有减缓的样子,而方向却正对着他,如果他再躺着不动,将会活活地被踏成肉泥,就在马群离他还有丈许处的时候,他猛地翻身朝外滚了出去,左手握着那支代步的铁拐,右手握着一支短枪。

    马群险极地擦着他过去,他朝着雾影中放了两枪,虽然他不知道祁连山在什么地方,但何不试一下,因为他知道没有多少机会了,对方已经识破了装死的计划,他只有作最后的一拼了,枪声过后,马群中发出一声痛苦的长嘶,一头马在雾堆中滚了出来,虽然是被枪弹击中了,但是马上并没有人,显然这不是祁连山骑的那一匹。

    他咬咬牙,估计着距离还在射程内,他举枪还待再发,忽然背后有人沉声道:“别浪费子弹,我在这儿!”

    那是祁连山的声音,马二拐子还算镇定的,他霍地转身,看见了人影后才举枪连发,祁连山却早就防备着,身子突然一矮一屈,缩成了一团滚来滚去,马二拐子的枪口接连冒了四次火,射光了枪膛中剩余的四发子弹,但却没有击中对方,倒是祁连山身后的草丛中发出一声痛吭,滚出了一个人来,那正是跟他一起受伤堕马,在他的指示下,伪装死亡图反噬的那个弟兄。

    他们两人原来是采取了相互掩护的计划,那就是他们所处的位置,恰好可以互相照顾着,他们知道自己的伪死计划或许瞒不过有些老江湖,所以他们必须把双手放在一个较为难以移动的位置,这样才能吸引对方近前来察看,当然对方过来时,一定也会抱有相当的戒心,因此他们自己若发动攻击,得手的机会较小,而对方也能够及时躲开,可是对方把精神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时,对另一个人就会忽略了,所以他们才约定,不管是谁先为对方找上接近时,就尽量不要动,装成真的死了,等对方来到身前时,还是不动,慢慢地就会使对方松懈了警觉,到蹲下来,拨动他们的身子以检查是否确已死亡时,再由另一个人发动攻击,最好是制住了一个,作为人质,挟持住离开。

    马二拐子是个很有心计的人,当他知道中了埋伏时,就告诉自己与那名受伤的弟兄要沉住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仇要报,但是只杀死一个人是不够的,今天的情形已不可能把对方完全消灭,而且马匹已经跑掉了,如果起来移动去找寻马匹,就逃不过苗银花的长枪!

    “躺着不动,等他们过来,制住一两个,挟持着先安全离开,然后再求报复,实在不行,再找个填棺材底的!”

    很完美,也很恶毒的计划,只可惜他们遇上的是祁连山。

    祁连山利用奔马使得马二拐子的计划落了空,而且他更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利用尘雾的掩蔽,悄悄地下了马,摸到了他的后面,这使得马二拐子乱了方寸。

    但是躺在草丛中的那个汉子却比马二拐子较早发现了祁连山,只早了一步而已,他坐起身子,举起枪,正想配合马二拐子先前的计划,马二拐子却被对方引得开了枪,他刚坐起身子,把头探出草丛,一个子弹飞来,从他的额角上嵌进去,使他滚了出来,在马二拐子十二弟兄中,他是死在最后的一个,也是死得最不甘心的一个,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是自己的大哥送了他的终。

    马二拐子手中的那枝莲蓬头已经射完了六发子弹,但是祁连山仍然在他附近虎跳翻滚着。

    倒是把唯一生死相共的弟兄误杀了,这个黑道枭雄似乎也气馁了,把手中的枪一丢,只剩下一条完好的腿已经无法支持他的体重了,颓然地往地下一坐:“小兔崽子,马大爷认命了!”

    祁连山一个虎跳翻到他的面前,淡淡地道:“马二拐子,站起来,像个好汉子,虎瘦威不减,一个像你这样的人物,不该装出那付模样的!”

    马二拐子本是闭着眼的,祁连山的话严重地伤害了他的自尊,脸上的肌肉牵搐了一阵,才猛地睁了开来,看见了面前的这个青年人,立刻就露出了诧然的神色,急声道:“是你?

    你就是祁云程的儿子!”

    祁连山点点头:“是的,我们虽然没见过,但是你若见过先父,就该认得我,我们父子俩很相像的!”

    “像?差远了,祁云程的模样儿虽是跟你差不离,但是他天生有股慑人的气魄,那像你这付瘟劲儿,真想不到,我姓马的英雄一世,最后栽在你这雏儿般的小子手里。”

    “马老大,你太抬举我了,咱们一共有七个人,并不是我一个人把你们十三太保摆平下来的。”

    “笑话,那几块料我全清楚,要不是另有高明指点,我只要随便派两个弟兄也能把他们全部料理下来,他妈的,刘家寨子里那两个维吾儿娘们的话真不能相信,她们把你说成三头六臂,天神下凡了,那晓得竟是这付熊样儿。”

    祁连山搓搓手心,叹了一口气道:“我的样子不怎么好看,可是你现在的样子更难看,像只瘟鸡似的坐在地上,那有一点黑道煞星马老大的威风呢,马二拐子,你的弟兄虽然死了,可是没一个闭眼的,二十四只眼睛都还瞪着你呢,要死得得像个样儿,痛痛快快地站起来!”

    祁连山的话使他受不了,更受不了的是他面前那个刚刚死的弟兄,瞪着一对死鱼般的大眼珠,看得马二拐子身上汗毛都竖了起来,甭说是十二对眼睛了,就是这一对,已经使马二拐子感到头皮发炸,用手摸到那支拐棍,吃力地撑着站了起来,他的确是受了伤,苗银花在远处给他的一枪虽然没有轰破了他的脑袋,却在他的左肩上开了一个洞,经他一用力,又汩汩地流出了鲜血。

    但是他咬咬牙,吃力地撑着,一跷一跷地向前走去,范五跟李光租都过来了,看见祁连山已经把马二拐子制服了,范五忍不住道:“少爷,您真行,还有一个呢?”

    祁连山用手一指草丛旁的尸体道:“在那儿呢,马老大怕他活着受罪,自己先送他上路了!”

    马二拐子猛地回身,愤怒与羞愧使他把嘴唇都咬破了,吼声叫道:“姓祁的小子,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马老子已经认栽了,可是不受你这种羞辱!”

    祁连山笑笑道:“我没说错呀,人是你自己开枪打死的,我是赤手空拳过来,连衣角都没沾上你们半点。”

    马二拐子只感到一股心血翻涌,哇的一声,口中一股血箭喷出,身子向后仰去,再度跌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范五摇摇头,李光祖却不以为然地道:“少爷,您这是何苦呢,杀人不过点头地,马二拐子落到现在这种光景已经够惨,您又何必去刺激他呢?”

    祁连山笑了一笑:“我知道不该再对他这么刻薄,可是他自己太没志气,换了任何一个人,处在这种状况下都会抹脖子自杀了,他偏偏赖着不死,我又不屑于下手杀死他,只好用言语气气他,叫他自寻个了断!”

    李光祖摇摇头,他究竟跟祁连山相处不久,对祁连山的了解不深,而祁连山偏又奉养过他的母亲,对他有大恩,他没法子说什么,只有下了马,向马二拐子走去,弯腰想把他扶起来,可是祁连山立刻喝止道:“光祖,慢一点!”

    李光祖抬头起来问:“少爷!您这是何苦呢?”

    祁连山道:“在你扶他起来之前,最好先把他手里的拐棍拿掉,你既然不愿意他死,就得把他的凶器移开!”

    李光祖不禁一怔:“凶器,他的拐棍也算得是凶器?”

    祁连山淡淡道:“我瞧着有点怀疑,普通人断了腿,拄的拐杖力求轻便,多半是木制的,他却不怕沉重铸了根钢铁的,而且在把手的下面开了缝,好像是两截套在一起,很可能中间藏着利刃之类的凶器。”

    李光祖看了一眼马二拐子手中的拐杖发现果如所言,而且马二拐子的人虽然昏倒在地,但左手握住拐杖的把手,却显得很有劲,右手却无意地托住了杖端,是一个拔剑的姿势,而且是一个很快拔剑出鞘的姿势。

    他分明是故意诈作昏倒,实际上却是在伺机暗算人,倒是李光租对祁连山的精细观察又多了一层钦佩,这个年轻人的确了不起,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没走过江湖,平时表现也似乎懵懵懂懂的,但是现必要时他比一头狐狸还精。

    于是李光祖也不再那么仁慈了,忽地拔出了枪:“少爷,这老小子已经受了伤,咱们还是事要赶路,带着他不方便,留着他也是受罪,干脆我补上他一枪吧!”

    祁连山淡淡地道:“随便你,不过你一定要补上一枪的话,最好是射他的脑袋,那是最没有痛苦的死亡。”

    “我知道,少爷,现在我也学会了一件事,就是对倒在地上的敌人,如果没见到脑袋开花或是身首异处,永远也别以为对方是死了,必须再补上一枪。”

    祁连山笑一笑道:“不错!你终于学会了,那你补吧,我的胆子小,最怕见人脑袋开花,红的白的流一大滩,瞧着怪恶心的,等我背过脸去再开枪!”

    说着转过了身子,这儿李光祖把子弹推上了红膛,瞧准着正要扣下扳机,忽而马二拐子的身子飞了起来,也可以说是弹起来的,只见他那条完好的右腿在地上一蹬一踢,人已如快箭般的射向了背对着他的祁连山,快得像一阵风,同时他的手一扬,手中多出一道寒气。

    果然是他的拐杖,中间还藏着利刃的,那是一枝四角锉,一支柱形的钢条,把四角都磨成锋利的刃口,顶端却像针尖般的锐,长约一尺多,连在拐把的扶手上,四边的刃缘泛着蓝色,证明它是淬了毒的。

    这是一支密藏而歹毒的武器,因为它四面带刃,又细又利,那一面都能伤人,而且上面所染的是见血封喉的剧毒,急刺而出,封架躲都很难,但是它太短了,而且是连在拐杖上的,抽出了刃心后,杖杖就分为两截,不能再作拐杖用了,也就是说无法用它来帮忙行动了。

    对一腿已残的马二拐子而言,除非是到最后关头,绝不会使用它的,今天已经被祁连山逼得到了最后关头!

    他的目的倒不一定是对付祁连山,但是祁连山的背对着他,使马二拐子看准了是个难得的机会。

    李光祖一直在防备中,但没有想到马二拐子攻击的对象竟是较远的祁连山,更没想到马二拐子的行动会如此快速,只有急着大叫:“少爷!留神背后!”

    他不叫还好,一叫祁连山却回了头,使得原本是戳向后颈的利刃笔直对准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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