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小圆赖在程幕天怀里蹭来蹭去,不肯躺到榻上,笑道:“方才我装作晕倒,还以为你要守着规矩,不去扶我呢。”程幕天气得朝她腰上掐了一把,将她强按到榻上躺下,道:“你还好意思说,招呼都不打就装晕,吓死个人。”
小圆理亏,半掩了面求饶:“奴家也是怕官人背个不孝的名声。”程幕天偷笑道:“其实我的说辞也差不多,只没想到叫你装个晕。”
采莲在外咳了一声,掀了帘子带郎中进来把脉,那郎中是自家铺子的,自然要听少东家程幕天的话,将装晕讲作了真晕,将平和的脉象讲作了凶险,害得钱夫人遭了程老爷几句埋怨,又一次免了小圆的晨昏定省不说,连重回家来的四局六司也不敢提出异议。
接下来的几个月,他们防着钱夫人,钱夫人也在防着他们,如此这般,倒也相安无事,竟比以前更省心。
这日,小圆捧着肚子坐在院中,边晒太阳边看着午哥踢气球。程幕天从铺子里回来瞧见这场景,唬得他一把捞起午哥,吼余大嫂和孙氏道:“怎让他在这里踢,球跳到少夫人肚子上如何是好?”
小圆赶紧上去接下哇哇乱叫的午哥,嗔道:“他才多大点子,那球是在地上滚的,他根本踢不起来,怎会伤到我。”她生怕午哥因为这个恨上还未出生的弟弟或妹妹,搂着他哄了好一会子,又命人把球寻回来,亲手放到他脚下。
程幕天挡在在小圆身前瞧了好半天,见午哥确是在滚球而不是踢球,放心之余又过意不去,道:“这个球缝大了,改日做个小的,让他到园子里踢去。”小圆扯了扯他腰间的鸡心荷包,笑问:“这个可还合适?”程幕天在心里嘀咕:就为这个荷包,我在外头走一回就被人笑话一回,每日都是鼓足了勇气才出门,你还好意思问。下人们都在近前,他还记得要给笨手的娘子留面子,只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小圆揉了揉腰站起来,扶着采莲的手朝小厨房走,笑道:“你看着午哥,我去给他做肉末蒸鸡蛋,他早上就嚷嚷着要吃。”程幕天的下巴颏儿差点惊掉下来:“娘子你要下厨?”小圆道:“我是怀孕,又不是得病,怎么不能下厨,多活动活动有好处。”程幕天心道,娘子你会错意了,我想要讲的是,你自进程家门,通共只拌过一回小苦瓜,还忘了放盐,这会儿怎地如此贤惠起来。他看了看等着吃蒸鸡蛋笑到流口水的儿子,心里的醋能溜个小黄瓜,那脚下就不晓得停,不知不觉跟进了厨房,酸溜溜地开口:“娘子呀,我晚上想吃个盏蒸鹅。”
“想把我累坏么,出去陪儿子顽。”小圆叫阿云把他推出去,关上了厨房的门,悄悄问厨娘:“盏蒸鹅如何做?”厨娘忍着笑,取了肥鹅肉,教她细细切成长条丝,拌上盐、酒、葱和花椒,再搁到白盏中蒸熟。小圆取了个白盏瞧了瞧,原来就是个专蒸食物的浅盆,笑道:“怪道叫‘盏’蒸鹅,我看也不难。”
她叫厨娘看着火候,又去打鸡蛋切肉末,唤阿云取个大碗来,喊了两声,过来的却是采莲,悄声道:“相扑班班主的闺女又来寻孙大郎了,门上的小厮偏着阿云呢,瞒着孙大郎,只告诉了她,她忙着出去会人去了。”门上小厮偏着阿云,小圆何尝又不是偏着她,不然也不会容许她三番两次放着正经事不做去会情敌。
采莲见小圆不吭声,接过她手里的刀帮她剁肉末,笑道:“都说男子开窍比女子晚,孙大郎虚岁才十三,就晓得同人家好。”小圆搅着鸡蛋,把这话琢磨了一会儿,问道:“你是说,孙大郎心里想着的是那班主的闺女,而不是阿云?”
采莲点了点头,道:“听孙大娘讲,孙大郎才回临安时,有一天没讨到饭吃,饿晕在路边,是那班主的闺女张真奴救了他,还说服班主将他收进了相扑班。我估摸着孙大郎是存了感激之心,这才同她好上了。”小圆的心偏得厉害,筷子在碗里猛搅一气,道:“感激甚么,人家若真有意收他做女婿,也不会逼他签个卖身契。”
阿彩闷声不响地,突然开口道:“前儿我碰见采梅了,她公爹婆母一过世,房产家业就被族里夺了去,把她赶了出来,如今正沿街乞讨呢,我怕少夫人见了她闹心,就只塞了几个馒头给她,叫她走了。”
采莲忙道:“采梅是自讨的,少夫人又不是没劝过她。”小圆回过神来,这是在劝自己莫要错牵了红线呢,她自嘲一笑:“你们说的是,这种事情,强扭的瓜不甜,只要孙大郎自己不开口求亲,我就当不晓得。”
她自怀孕,反应就慢半拍,待得鸡蛋和鹅都蒸好,方才想起来:“阿彩说采梅竟流落街头了?她看人的眼光虽不济,做我的丫头却还算尽心尽力,且还叫她回来当差罢。”
采莲和阿彩也是可怜采梅,第二日一早就使人去寻,不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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