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外春枝嫩芽发,只道新花落谁家。
钟姑娘沦陷了。
要知,这繁生自来出生不凡,又商场南北的,浑浑一身男人味儿,安如尚且在他怀中常要缴械投降,更何况是这等没闻过男人味儿的可怜深闺女。
这是一事。
真正让人头疼的,还是那小女人自个儿。
才畏畏缩缩小心谨慎地跟着进了沁西苑,就远远看见正屋外一华服贵妇迎着与繁生并排而行,拾阶而上。偶有话语,往来皆是准准有度——就单纯这么看着,那二人无论是年龄上,还是那范儿上,可不都是一对对地和谐?!
那位是正主儿,才有资格同那男人并肩站立,同步而行。
他们要进屋子了。安如也只能远远看着,心中猛不得一阵纠结,气息一时不畅地很。第一次,真切是第一次感受到,是的,真真切切,你不过是个妾,而已。
滞难的心,竟有些委屈了,混了这久,倏然清醒灌顶,你的命是贱的。是他拿13两银子买回来的!她就是记得,那一晚,真真切切明明白白,13两!
砸碎的花钿都比她金贵!
安如委屈极不满极悔恨之极。温柔富贵乡,富贵不能淫、屁了,死于安乐!
沮丧愣神间猛不丁繁生回头往这边看来,安如来不及摆出一副幽怨的脸,那二人就已没入黑洞的房屋之内,门帘子垂下,甚至没有风吹起帘角。
四个大丫环鱼贯而入。
躲闪在廊庑之间的丫头媳妇悄声递着话——这就是那个让主子着迷的女人?或者说,怎么看着也没方才的钟姑娘好看。还有人细细打量着安如的腰肢,低声嘀咕,真是小,怎么就能生养个儿子出来?
众人不惑。末蕊垂手只管听着,记着。
只有安如还沉浸在那一眼的悔恨中,漫天哀嚎,多么好的机会呀。
那大夫人也注意到方才繁生的小动作,秀眉微微一皱随即展开。反倒是原本应该不动声色的繁生,这会子五味杂陈,说不清的憋闷——她就那般无助的站在那里,眼神间没有一丝流动。那般傻傻地远望着自己,跟个小笨蛋一样,那么好看的眼睛仿佛满是空白。心尖尖上要疼爱的可人儿,竟不能过去亲着那小嘴儿疼爱一番……
繁生就是这么无耻的想着,一直都这么想着,早就这么想着了。
安如能知道繁生这般曲解自己,定也不会这般叹叹气,摇摇头,只怪自己关键时刻怎能神游。待正式踏入内苑,垂下双眸,再不敢分心,提裙轻移莲步,谨守着才学会的礼仪,慢腾腾挪到正房前,等候宣唤。
繁生闷着进了正屋,大夫人忙着亲身侍候更衣洗漱,又端茶问暖,顺便将扬州府琐事连同上京祝寿事宜一一道来,始终端地有礼,既不拖沓,亦不累人。繁生不能打断,不好提出外面的小女人,只能隐着心应对几句。
一副和善美满。
单单可怜那骄傲的小女人正大汗淋漓地候在外面,做足了小妾的“瘾”。
——自然是那两个大丫环的好意了。要说起来,这也是合着规矩,里面两位主子说大事儿,你能随便打扰?
只又一件料不到的——这安如从不喜脂粉,就当是大汗淋漓,也是娇喘吁吁美艳不可方物。想让她五花脸还真不容易,这不:晶莹的汗珠子好巧不巧的缀在面颊上,晶莹可鉴,柔柔袅袅,那可不就是任君采撷的勾人样儿!
抄手游廊上三三两两的丫环媳妇们远远瞅着。咬耳朵。
安如舔了舔嘴唇,晚上要先拿凉水镇一镇,再黄瓜汁渍洗一洗,柠檬也是有送来的,只是榨汁太麻烦,不如混了蜂蜜解渴,晚上多起几次夜也就罢了,嗯,要是脸注定要水肿,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是没有办法的事。安如心中念着,这是本份,你在这里受着是本分,是理所当然。就是他疼死你爱死你,也不能没有这个本分——
“如主子,里面请呢。”竹玉亲自出来为安如打帘子,笑盈盈的可别说多殷勤了,却瞧见安如这番娇纯可人的模样,顿时一身不自在,低声劝道,“您……擦擦汗吧,这般进去可不大好。”
安如乐得没个啥,装个淑女的兰花指拭去汗,却偏生不自觉咧嘴就笑道,“劳烦姐姐了!”
竹玉嘴角一滞,这“姐姐”可是不能乱叫,要犯忌讳的!当下胡乱承着话就将人迎了进去,真是不敢多说一句。
大夫人对于这位自己男人新晋的女人并不曾说什么,只那些大丫头们便抱着对付周姨娘奶奶的心思来应付这一位,想必是仗着主子的宠与大夫人叫板,定要你赔了夫人又折兵。
其实没什么“兵”可折的,倒是这个“如夫人”的称呼,大家正在斟酌,不好说,下人们之间各种称法,拿得上场面的,便是那一声让繁生彻底冷了脸的,“如主子”。大夫人听得清楚,自然也看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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