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仰瞪着桌上的银票,脸都有点扭曲了。他猜到流火去干什么,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收回钱,简直比他还快嘛,气死他了!早知当初该管他要一万!
流火轻哧了一声:“两不相欠了,今天晚上我们就走。”
“你已经是人案上鱼肉,再管碧游宫的事,也不过是白填一双!”无仰抬了眼道。
流火垂了眼眸,微牵了嘴角:“其实这一路来,碰到严千雪,云宁扬,以至最后落于行驭馆之手。流火只为自保已经疲于奔命,更不要提为碧游宫尽半分心力。是我力有不及,也怨不得人。”
石横听了心里微动,踱了两步忖道:“既然如此,何必意气用事。大不了我应了你,不到……”
“我并不是意气用事,而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流火微笑,看着石横,“如果你归避山中,怕是这些年早已经妖化。是什么让你放弃强法,甘作代哺劳碌?”
石横的面色微微一变,盯着流火的眼越发的凝深。无仰托着腮,抬眼看着流火:“你倒是懂的不少啊!”
“流火曾经以为,妖不屑于情亦不羁于情,力量巩固才能长久。出来以后,虽然一路苟且,倒也看了一些。”流火微吁了一口气,“所以还是走了的好,在石横心里孰轻重?流火岂能没有自知之明?真等到万不得以又何苦来?”
石横不语,没错,他可以潜归山中专心妖化,获得强力以求千秋。但千秋无用,他放不下樱雪的孩子。樱雪是驭者,无仰也是,终有一日他们黄泉相见。若不得轮回,只在忘川徘徊,他又如何心安?若不知内情,便只当是传言不足信。如今南宫修已经亲向无仰言明,虽只是皮毛,又如何不再深究?还是走了好啊!
无仰说着:“你现在出去等同送死,碧游宫纵然对你有养育之恩,你也犯不上用命赔吧?你赔了不要紧,别拉扯上别人!”
流火轻笑:“你怎知我是送死?”
无仰一怔,看着他道:“你什么意思?”
流火牵了一下唇角,眼中却无笑意:“我为妖灵,你是驭者。我灼息天成,你驭法奥妙。但为什么,都不能从自家之术里得悟更多?亦无法从残缺紫卷之中获取助益?”他说着已经转了身慢慢的走出去了。
无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微喟轻笑:“我小瞧他了。”
石横笑笑,流火的意思很明白。因为他们都很能算计,不止是他们,所有妖灵,所有驭者!无不是想要更多,付出最少。无不希望一本万利,以求最大回报。所以汲息练功,只求速成,哪肯将那苦修得来的力量白白付与凡物?不舍焉能得?他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他想脱离碧游宫,这次就得去报恩。以后就两不相欠!”无仰看着银票,“夏七月给他洗脑了?拿命去舍值得么?”
“或者他们两个本来就是一类人。再说了,他也不是拿命去舍。他知道行驭馆的人是不会杀他的,所以他才会那样说。”石横哼了一声,坐在无仰身边拿着银票说,“他赚的比你快!”
“废话,他用火法。”无仰翻了白眼,突然看着石横敛了神情问,“我是个不知感恩的人么?要外人来提点?”
石横一愣,既而微笑:“嗯,你不知感恩,贪财好利,目中无人……”他见无仰脸色发黑,又轻轻开口,“但无论怎样,我总站在你这边。”
“因为我娘?”
“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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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火慢慢上楼,正看到七月站在廊上浅笑微微。她明知他要去何处,明知他远没有那份可以自信任意的力量,仍旧不曾阻绊。流火看着她的微笑,让他的笑容也浮现。若春风拂化冰雪,千枝万簇若心花放。
流火背着七月连夜离开了东关山谷,各散离奔才是分散注意的最好办法。从他冲出行驭馆时候就已经明白,他们跑的太容易很明显对方是故意的。但明知是故意也得跑,他们没的选择!
这点萧无仰也想到了,原因只有一个。他们召唤死灵引渡下黄泉的时间不到,那么做为探路者的用处也还没到。行驭馆的大本营起了大火损兵折将,这个消息一出展秋一定要有所行动。要趁机打击驭者给他们沉重的警示,如此就会正中对方下怀!
展秋对他有养育之恩,碧游宫是他的家。他如今已经无力助他们什么,但通风报信还是可以。
他一向没什么宏图大志,国家纷争那是人的事与他无关。妖灵与驭者之间的恩怨也不是一日两日,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以前只想杀了轩辕凌为兄报仇,其它纷争他便不再过问。但是现在轩辕凌去向不明,况且便是遇上以现在的他也难是敌手。再急也是无用,只得先顾眼前。
七月趴在他背上,风过耳畔带出簌响,如今一天冷过一天,夜里霜雾经月一映都有些微微发蓝。不过他很温暖,他连周身的气都是暖融融的,让她都有些恹恹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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