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睡了整整一年,做了一个悠长悠长的梦。
梦里有漫山遍野盛开的杏花,杏林里弥漫着的,却是清冽雅致的墨兰香味,容色清雅的玄衣少年站在杏花树下看她,玄衣玉颜墨发,面前的案上摆着一壶清酒一束杏花。
她笑着朝他奔去,身体好似漂浮在云层间一般的轻盈。
“初颜,我们每年都办一次杏花宴,你说可好?”玄衣少年看着她淡淡笑着道。
她点着头继续朝他奔去,快到了他的面前时,他却如幻影一般消逝在了满树飘零的杏花中。
她仓皇四顾,惊恐的唤着他的名字。
一转头,却见他坐在另一棵杏树下浅浅笑着,依旧是一张长案一壶清酒一束杏花。
原来他是在捉弄她。
她又笑了起来,转身朝着他走去。
走近了,他却又不见了。
仓皇复仓皇,相见复相见。
每一次她总是惊恐的看他消失,转头又见他出现在别处。
她一次次的朝他奔去,他的身影却是越来越远,不知不觉间,她竟是走到了杏花林的边缘。
眼见着再往前走便是出了林子,却是哪儿都找不到他的身影。
她终于彻底的慌乱起来,疯狂的在杏花林里四处奔走,高声的呼唤着他的名字。
隐隐的,似乎是从天上落下的,有人在长长的叹息。
长长的叹息声中,她像是忽然从云层间落到了地上。
她不再轻盈如燕,脚踏实地的感觉又回来了。
姬指月脑子里涨涨的,她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却是一张慈祥的老太太的脸庞。
身上原本日日烧灼一般的腐烂的痛意不见了,她有些愣愣的转头看了看,见姬挽月背着光站在床前,脸上的神色模糊不清。
转头看了一圈没见着尔容,想来他又是折腾那群大夫去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竟让她不再痛了。
姬指月在心里叹了口气,转头又看了看那一脸慈祥的老太太,迟疑的问道:“老人家,你可是新请来的大夫?”
老太太却是怜爱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脸,温和的道:“傻孩子,我是你阿婆呀。”
“阿婆?”姬指月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一时想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的神色越发的慈祥温和起来,又道:“你娘是我的女儿,你是你娘的女儿,我自然是你的阿婆呀。”
姬指月醒悟过来,惊讶的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忍不住转头狐疑的看了看姬挽月。
姬挽月自背光处走上前来,在她床前蹲下来轻声道:“真的呢,这真的是老祖宗来看你了。”
“阿婆?阿婆……”姬指月刚醒来不久,脑子里还是钝钝的涨着,她喃喃不清的嘟囔了几句,骤然如梦初醒似的又哭又笑起来,“阿婆,你为何现在才来,每年莲花盛开的时候,娘都带着爹和我来找你们,却总是找不到,现在爹和娘都不在了,只有我一个人了,他们都见不着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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