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浅本想了好几个说法劝二老太太不要轻易出门,没等她说,这趟祈福就因为朝堂传来的大消息而未能成行。
并不光是满朝文武看着端王和太子,虎视眈眈的外族也在看着这场角逐,而在这个八月,他们或许觉得已经到了一个好时机,突然犯境,一口气攻下四五座边境小城。
一封又一封的加急快报让本来就体弱的皇帝瞬间病倒,这些年里都没有战事,此时居然派不出一个能服众的将军,一直在朝堂上斗争的端王,在权衡之后,决定带兵出征。
在皇帝病倒的时候离开京城,几乎意味着放弃了和太子的争夺,端王虽然并不愿如此,但毕竟袁家的江山还是更加重要,他这次也是顶着所有世家的压力做得决定,却让本已经对他有些间隙的皇帝大为感动,端王提出的所有要求,几乎全都应允。
太子却忙中添乱,奏称要尽绵薄之力,负责给大军输送粮草,此举立刻让满朝哗然,太子和端王已经是死对头,若是再让太子负责粮草,一旦掐断了供给,前方端王的军队就等于是羊入虎口,几个世家立刻跳出来,虽然没有明说,但也把要害点破,意思很明显,皇帝若是真的同意太子的意见,世家便要以死相谏,太子一干人等又接连上了几道奏折,澄清说太子此举是被端王大义触动,全是为了江山社稷,还望皇帝能给太子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好在皇帝虽然病了,却没有糊涂,若是他此时身强力壮,自然可以给太子一个这样的机会,可如今他身体渐弱,哪里还能玩的起这种考验的游戏。皇帝没有同意太子的请求,还将他斥了一顿,粮草的调度交给了才和端王联姻的郑家,又为了平息世家的愤怒,将之前为了平衡放去外地的几个世家子弟纷纷召回,放在了实任上。
几天时间内,京城就大变样,之前的喜庆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随着秋风而至的肃杀气氛。
秦家是受这次影响最为深重的世家之一,不同于林家那样的书香门第或是白家那样的农事专家,历代都是武将出身的秦家自然是作为出征的主力,大房的秦松本就担任武将的职务,三房的秦梧也因为了解边关战况而被点名参战,秦家几天里一直在为他出征而忙碌,老太太因为担心,很快病了,成日里谁都不想见,却闭口不再挑任何人的刺儿。余氏因为要为丈夫作准备,没有往日那么殷勤,只是礼数做到便回大房里忙碌,孙氏更是请安都开始马虎,成日里红着眼睛围着丈夫和儿子转,一向暴躁的老太太居然没说过半句不是,就连秀云在她面前晃,她都只是厌恶地瞪她几眼,便让刘嬷嬷轰她出去。
二房的秦柏自然轻松,连带着秀云也不过是偶尔过去另两房里帮个忙,开解一下,二房的孩子们也因为秦柏的缘故,都没有习武,秦焘体格稍好,骑马却也是玩闹,秦熙之前甚至骑马还摔过一次,自然不能指望。
却是三房的秦然主动要求跟随,一向护短的秦梧不知怎么的,居然并没有阻拦,秦梧疼老婆,孙氏一向有些依赖他,又从没离开过秦然,如今这父子俩居然都要出征,孙氏这几日几乎天天肿着双眼,眼瞅着消瘦下来,秦梧的眼睛也是红通通的,生意也不顾了,见天的留在家里陪孙氏渡过临行前的最后几天时光,秦然却依旧沉稳,每天催促父亲过去和大伯秦松讨论出征的事宜,了解边关战况。
最出乎意料的还是秦煦,一向懦弱的秦煦,在出征前两天,忽然提出要求跟随父亲出征,秦松虽然惊讶,却在考虑了一番之后,点头同意了,他这个儿子并没有什么大智,若是真能拼出一番军功,将来总算不会让大房太过难为,这么想来,这个决定倒是再好不过。余氏虽然有些不舍,却也从来没有逆过秦松的意思,只得为秦煦准备出征的行李。
秦浅这几日一直跟着二老太太吃斋为全家祈祷,二老太太近来整晚整晚的睡不好,不单是秦家,端王府里也频频传来消息,端王要带家中的一个儿子出征,毕竟这次是西北的几个部落联合起来,实力不容小觑,端王曾经来信说,这一去怕是怎么也得一年功夫才能回得来。
二老太太从中午看了端王的来信之后,便一动不动的瞅着窗外发呆,秦浅守在她身边好久,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二老太太千万保重身体才好,”秦浅小心翼翼地看着二老太太有些哀戚的神色,低声道,“虽说战场无情,王爷毕竟有了年岁,又不是冲锋陷阵的,在大营里,总归还是好些……”
二老太太摇了摇头,“倒不是这个,今天在老太太那儿见了你大哥和然哥儿,想起来当年那场……”她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几个字几乎微弱的听不清楚。
秦家的显赫全是用命换来的,当年的那几个人,也是这么英姿勃发的笑着离开,回来的却只有一个人,和带回的几片残破的铠甲,转眼几十年过去,如今这几个年轻人又要踏上战场,二老太太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像是记忆中那个人又被翻了出来,还是那样的空气,还是那样爽朗的笑……
秦浅知道二老太太想起往事,也不知该如何劝解,战场毕竟不是说家常那样简单,这几天家里又有谁能真正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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