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到叶绫雪逐渐沉下来的脸色,终于是不敢说出口,他知道自己的孙女若是不想给他面子了,便一定不会给。
爷爷,小姐和公子,可都还在东极门。
叶绫雪正色道,她本来不常把爷爷二字挂在嘴边,但一旦聊起正事来,又总会记起。
叶云假意咳嗽一声,缓解了一下有些微妙的氛围,才缓缓开口道:归根结底,公子和小姐也是大将军下的一步棋,若是东极门覆灭,公子和小姐大可以一走了之,棋子可以在棋盘上,也可以握在手中。
东极门的人,可是小姐与公子的至爱亲朋。叶绫雪眉头微蹙,不悦道。
生在王侯将相之家,注定不许有那么多七情六欲,这是他们天生的宿命,怪不得别人。叶云摇头叹息道。
小姐绝非认命之人。叶绫雪却笃定地争辩道。
叶云看着她坚定的目光,缓缓摇了摇头,只是忧虑地撂下一句:总之,今日你要出手,先过我这关。
他话音一落,风政法力凝聚也到达了顶峰,他长啸一声,全身上下颇为舒畅,眉心之处的黑光渐浅,反倒是出现了一道花纹,那花纹瞧上去,便是一滴漆黑透亮的墨。
山雨欲来风满楼。
风政一挥袖袍,高声喝道:诸位,我风某人便不客气了。
场中人均知晓风政之意,陷阵杀敌,夺头筹者,论功行赏起来,自是头功,他若吃肉,旁边便只能在一边舔点汤水,但众人又恐惧于阿鱼的手段,不敢当最先送命的替死鬼,便就这般踌躇在原地。
风政见了他们这副丑态,隐隐一声冷笑,终不再等,身形一动,杀机尽显。
他身后的无数墨泉应声而起,宛若千仞之渊中来的孤魂,凄厉啸啸,道道黑气爆射而出,摧枯拉朽地盖住四方天地,势要取了阿鱼魂魄。
阿鱼咬着牙,纤纤玉手之间顷刻亮起一阵与她身份反差极大的金色光芒。
秋舫见过她的手段,时常使出佛门功法,至于她与佛门有何渊源倒是另说,但那娴熟的招式就算是周宗见了也颇为头疼。
翻天印?
人群中还是有几个见多识广的人疑惑嚷道,见到阿鱼手中冲出一道金色光芒,如清晨日辉拨开沉沉黑云般冲入风正涌来的墨泉里,刹那间天空振动,地面微微摇颤。
妖怎会佛门手印?
难不成佛门通了妖域?
胡扯,佛门虽然算不得干净,但也不至于与妖魔沆瀣一气。
场中之人七嘴八舌的议论道。
但风政却显得从容不迫,那日周宗与阿鱼一战,他站在远处看了个大概,对阿鱼的手段早是了若指掌。
你要翻天,我偏不让!
随着他一声怒喝,无数墨泉直涌上天,好似游龙
吸水,汇于一处,天地震动也戛然而止,金光渐渐退却。虽然没看出多大名堂来,秋舫却很清楚,二人之间的第一波攻势均已瓦解,并未能形成气候。
但风政仍然留有余力,他抬袖一招,大喝:刃式!
空中的墨泉便又化作一柄巨大刀刃,凛冽刀气冲着高台当空劈来。
虽然相隔十数丈远,前排一直坐得稳如泰山的宾客们还是眸光一寒,纷纷起身避让。
刀气如虹,临头而来,见来势汹汹,秋舫本想喊一声当心,但侧目一看,阿鱼却显得与众不同,反倒是双足在空中虚踩,身后瞬间现出上万枚法力所凝结的紫色光球,随她一拥而上。
这又是什么手段?
震惊之余,秋舫不免腹诽道,风政此刻的全力一击,并不想给他们二人留下活路,况且攻守之势异也,从天而降的一柄黑色刀刃,恰恰与刚才惊天一剑追逐风政时有几分相似,就连风政也不敢硬抗,为何阿鱼此时却敢?
便在此时,阿鱼的身形陡然一滞,悬在空中,反倒是她身后无数的法球正在继续冲锋,在黑夜中犹如紫色闪电,势要将所有挡道者踏于足下。
面对阿鱼的攻势,风政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惊慌之意,反倒将衣袖一甩,伸出食指便在空中划了几道,那巨大的黑色刀刃便听了命令,随着他指尖所指而舞动,将射来的法球悉数斩碎,空中爆炸连连,一团烟雾在黑暗中蔓延开来。
秋舫还未看清场中势头究竟如何之时,阿鱼却面色一变,瞬间倒退而回,烟雾背后赓即飞出黑色刀刃,继续劈来。
危机又悬在了二人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