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君?”
熊珺祺这副恭顺姿态世所罕见,秋舫不由地多看了两眼,一边狐疑瞧着,一边在心底默默声念叨着。
随着痛苦渐退,黑蛇扭动的幅度变小了不少,但喉咙里低低地呜咽却不曾停止,秋舫略带着歉意往前走了几步,却见熊珺祺蓦然挪动脚步,挡在了他身前。
“十师叔为何这般模样?”秋舫见状,心中的惊疑更甚先前。
密林被战斗的肆虐弄得一片狼藉,再加上熊珺祺这副凛冽的神态,秋舫也只敢在心中揣测,哪敢当真出言问话。
“请,蛇君见谅!”
正当秋舫狐疑之际,熊珺祺突然朗声说道,秋舫循声望去,只见平常清冷高傲惯了的十师叔此时正一脸凝重,头低低埋着,拱手抱拳在胸前,说不尽的卑微姿态。
黑蛇听了此话,这才将巨大的躯体晃动几下,昂着头朝秋舫嘶吼了一声,其声震耳欲聋、铺天盖地,惊起无数山中鸟儿。
须臾,那黑蛇似乎解了气般,扭动着蛇身往密林最深处爬去。
直到黑蛇的巨大的身躯消失在密林深处的黑暗中之前,熊珺祺都未支起身子,抬起头颅来,见黑蛇彻底走远,熊珺祺这才叹了口气,回过头来瞪了秋舫一眼,微微张嘴似乎想要责备几句。
秋舫见状,正准备接受训诫,谁料熊珺祺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便收剑入鞘,缓步朝着密林之外走去,那欲言又止的神态深深镌刻在秋舫心中,令少年郎不安之情大起,连忙三步并做两步追了上去。
“弟子有错,请十师叔责罚。”
秋舫紧随熊珺祺之后,小心翼翼地说道。他虽然算不上多精明,但也不傻,此情此景究竟如何,他心中自然有个计较,凭借熊珺祺对黑蛇的恭敬地态度,想也不用想,自己一定是闯了祸了。
见秋舫主动领罚,熊珺祺脸上的冷峻稍稍缓和了几分,终于舍得开口说道:“此乃守护月灵山的异兽————饕蛇。”
说罢,熊珺祺顿了一顿,又道:“今后老实点,再惹它,饶不了你。”
守护...月灵山?
秋舫埋着头在心中思索道,怎么月灵山会是一只异兽在守护,还是这么...凶恶的异兽?
秋舫低着头,熊珺祺看不清他脸上究竟作何表情,但心中也猜得到,未免少年再生事端,他还是耐着性子多说了一句:“自古以来,它都在月灵山生活,曾经有好些不知事的弟子涉险,它曾出手相救。”
“师叔,弟子不明何为异兽?”
虽然在阿鱼口中听到过只言片语,但究竟异兽这个新鲜的名词对于秋舫而言还极其陌生,不免让他多问了一句。
看来要让秋舫知道个中利害,还非得说明不可,熊珺祺想通此节,便是淡淡答道:“异兽,非人非妖,独立于世间,虽无灵智,却有意识,没有千万般变化,却有不俗蛮力,当真使出全力来,第三类人与他相斗也讨不了好。”
熊珺祺的话音一落,秋舫心中不免咯噔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刚才过招的竟是第三类人也难以抵挡的异兽,自己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可谓是极其走运了。
念及此处,秋舫整理了一番有些后怕的心思,继续问道:“可弟子刚才与它战斗,虽然伤不了它,却觉得它也伤不了自己。”
熊珺祺闻言,盯着秋舫的眸子中闪过一缕精光,随后冷然道:“那你还真是长本事了。”
秋舫自然听得出熊珺祺话中藏话,绝非是真心夸赞自己,而是满满地嘲弄,他不禁有些赧然地低下头说道:“弟子日后一定安守本分,只是刚才是那...饕蛇先动手袭击弟子。”
“哦?”熊珺祺听了秋舫的辩解,眉睫一挑,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旋即,他又接道,“你做了什么,它一向不会伤我门人。”
“弟子还未吃过晚饭,有些饥肠辘辘,所以想来林中找些野菜瓜果,以此充饥。”
秋舫的理由倒也说得过去,并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行径,熊珺祺听了竟难得地露出一星半点的笑容来,反问他道:“何为饕?”
“饕,贪食者。”
在晏青云的教导下,秋舫并非只知做饭与修炼,即使称不上学富五车,但肚子里也装了不少的墨水,毕竟晏青云的旧书典藏颇丰,也从不禁止秋舫翻阅。
“是你的饿意将它引了过来,这般看来,它也饿了,这也是为何你能毫发无伤,若是它也是全盛状态,恐怕你已经脱了一层皮了。”熊珺祺知晓饕蛇的性子,朝着秋舫正色说道。
“但它守护月灵山,为何却出不了这片密林?”秋舫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
熊珺祺似乎料到秋舫会问出此话来,未作任何思考,便淡然答道:“并非出不了密林,而是它不愿离开密林。”
“密林之中...有什么吗?”秋舫问道。
“异兽现世,均有守护的东西,这是他们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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