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调

何会如此深情，因为调酒，真的是件很快乐的事。我在那朵绚丽的灯光下熟悉的旋转一个个酒器，在他人眼里我是一朵散落的樱花，最后全部凝聚在空灵的杯子里，填补了心脏里空洞的灵魂。

    “这是你画的吗？”

    我抬起头，余光瞥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稿纸，有点悲观的对他说：“我挣扎着想放弃。”

    他没有马上回答我的哀诉，而是静静的捡起地上的图稿，专心的将它们整理好。

    “做自己喜欢的事会累吗？”我还没反应过来改怎么回答，他已经替我做了补充“不是累，是辛苦吧！”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打量他，棱角分明的脸庞，那双眼睛，在昏蓝的灯光下熠熠闪光，却比蓝叙更加幽暗。我拿他与蓝叙做比较，因为我始终觉得它们是何其的相似，我的心没发不颤动。

    蓝叙，我用尽全力想方设法让自己变得忙碌起来，以至于不去挥霍大学四年的青春，希望你回来会看到更加优秀的我，更以为这样就没有时间想你。只是一个眼神，我的思念，就泛滥来开。

    我看着他，轻笑自己甜蜜的梦魇。

    他没有躲开我的视线，浅露出跟蓝叙一样的微笑。像个谜，令我惶恐不安。

    他将整理好的图纸放在桌角，绅士般的坐在我对面，随手为自己倒上一杯威士忌。在丝丝蓝光下透出简单的气质，蕴藏独有的魅力。

    我不得不想到去旅行的蓝叙，那个曾经令我千回百转，笑得最灿烂，哭的最悲伤，恨地最无奈的男人。如果时间够长，我对他的爱会转移吗？我茫然无言。

    “他是为了我才当调酒师的，只是没想到，我的梦想，也成了他的梦想。”他幽幽的言语拼凑我刚才飘散思绪“这里的里的一切，包括蓝调，都是你姐姐设计的，却不曾想她就这样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离开，我和蓝述只是按照她生前寄过来的图稿进行装修，所以蓝叙才会希望你能学会蓝调，把你姐姐的店，好好经营下去。”

    “姐姐会调酒？”

    “嗯，她学的很快，也很好。”

    “是蓝叙教他的吧！”

    “不是他，调酒，在那时只是我的梦想。”蓝述叹了口气，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周言走后，哥哥很抱歉地说他再也不想触碰酒杯，但在收到周言寄来的包裹后，才决定努力实现你姐姐托付给他的梦想。”

    “调酒，真的是一件不能放弃的事啊，比姐姐的生死还要重要。”我靠在沙发上，望着屋顶的蓝光，这，也在姐姐的设计范围内吧

    我本想滞讷的倾听更多我不曾知晓过往，只是他没有再讲下去。

    酒杯里的威士忌未被触碰，他灯光下落寞的背影我一阵恍惚。

    “从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他这样对我说对我说。

    明白什么呢，我就不明白。

    曾经质疑的爱与恨，我茫然的无法喘息。往事，真的已成唏嘘了吗？到底，是谁在报复谁啊？！

    8

    它叫蓝述，是蓝叙的弟弟。因为一次车祸照成右臂无法康复，没有办法站在聚光灯下受人瞩目。我大口大口地灌着威士忌，还是无法减轻喉咙里的酸痛。我打开他托服务生送来鞋盒外加一本厚厚的日记本，我蜷缩在沙发一角，翻开他的回忆录，去触碰隐忍的疼痛。

    2007。3。28天气晴

    这是我人生莫大的转折点。

    三天后，法国——开启我未来的梦。

    5。27晴

    终于有动笔的力气了，只是短暂的疼痛不是吗，为什么会让我与梦想失之交臂！

    她是谁，我为什么要救她如果时间倒带，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因为什么事而打碎的的酒杯。

    人心可怕，亦可憎。

    她是谁我的心被黑暗一口一口吞噬，缺了一角的回忆渐渐有了气息，醉酒的神经疼痛地厉害，回忆终没来得及变清晰。我只得靠着这本泛黄的日记，摸索踪迹。

    2007。12。13天气晴

    今天，有个女孩进入了我的视野里。很熟悉，哥搂着她的的肩对我说：“这是你嫂子。”我看着他们甜蜜的笑，我点头微笑，心，怎么也笑不出来。

    我一阵阵地讽刺，那个摧毁我梦想的女孩，你的轮廓——我记不清

    5。5雨

    既然生没有意义，那死又有惜。哥，对不起，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让血液，抽离痛苦。

    7。3云

    蓝叙说：“我替你，完成梦想。”似乎病床上望着天花板的冷血者，从此有了可以依靠的温暖。可是，他的依靠呢？

    调酒，不被她父母接受的职业；酒吧，在多数人眼里有些荒淫的气息。在不被尊重却又难以割舍的亲情盒爱情中，哥选择了调酒，也注定失去了她。

    以死相逼，效果不错。

    7。5晴

    她自杀了，走的那么安静。

    7。6云

    我恨自己一辈子，对不起，哥；对不起，周言。我到底做了什么啊，为什么我自以为胜利后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过，会这么痛心。

    周言，我会用你留给的蓝调，奠纪我们死去的岁月。即使不能调酒，也想离梦想近一些。

    后来的是，后来，又多么可笑啊！

    姐，我才是这一切罪恶的源头。是他把我推向安全，是他救了我。而我，连求救的勇气都没有，仓惶逃跑。当我虚脱得醒来时，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忘记这件事，对别人，决口不提，将它冰封在最不会被人发现的角落。

    我恨那个你口口声声说他会给姐幸福的家伙，放弃了原本与你共同的志趣，抛弃了我姐。恨到最后，最可能的，竟是我自己，我就这样被它反噬，伤害了周围的人，包括自己。

    我拎着纸袋踉踉跄跄地冲出酒吧，碎了一地泛黄的纸屑沾上不少罪恶的眼泪，曾经细心呵护的图纸我没有带走，它对我来说已无任何意义。

    一直以为蓝叙欠了我姐，也亏欠了我；可是提醒告诉的——你周语，欠了所有人！

    从此，我再未踏入蓝调，那杯有着周言和蓝叙意义的蓝调，我无权过问。

    9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两年的沉寂让我倍加珍惜那些还为失去的事物。我鼓起勇气，从鞋盒中取出礼物——那双嵌着琉璃的高跟鞋。

    姐姐在遗书中说：他说他现在没有能力镶上水晶，只能用琉璃代替。可是蓝叙你知道吗，他配上婚纱，一点比你说的水晶还要好看！可惜我再也穿不上它了。

    我轻轻地擦拭周围那一圈琉璃，并将衣柜中那件过膝雪纺裙取出。落地镜中的我落落大方，齐肩的卷发在微风的吹拂下有些张扬。

    姐姐说的没错。琉璃比水晶好看。

    我不敢去触碰一开始就引入眼帘的信，关上门。蓝叙，欢迎回国。

    你的答案，我想听你亲自说出口。

    从姐姐离世的那一刻，我就开始恨他。第一次离家跑到蓝调，是胆怯的。当看到吧台前的他在蓝光下的迷人的危险，我全然忘记来此的目的。在众人的掌声他中高举蓝色酒杯，眼睛里发光的微笑，像黑夜中灿烂的星光。

    我站在人群身后，踮起脚尖凝望他，怕一走进，就黯淡了它的光彩。我知道我再也恨不起他，我无权破坏这份静谧。

    高考录取通知书发下来，我顺利的考到了这所可以与蓝调近距离接触的大学。看了他两年的调酒，回公寓下载了调酒的视频偷学了两年，最后，又进行无期的等待。

    2012年的夏天，我怀着忐忑的心再次走进蓝调，这个我逃离两年的地方，依旧有熟悉的灯光，里面珍藏着姐姐的美好我感觉的到。

    “欢迎光临！”我的目光穿过人群的看到吧台前的一个画着淡妆的异国女子向我打招呼，她手中的蓝调让我差点失声痛哭。

    蓝叙，这就是你给的答案吗？姐，蓝叙找到他的唯一了！

    其实我不配，一开始就没有资格得到他的一丝牵挂。

    再也没有必要待下去了，我要离开，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捂着嘴，怕自己的哭声打碎多年渴望的梦。

    我不知道到底逃避了多久，我哭笑不得——琉璃高跟鞋虽然很美，但只有穿的人才知道它走起来有多疼。滚烫的眼泪在黑夜中尽显凄凉，我跟蓝叙的蓝调再也筑不成了，一切都是我在痴心妄想的渴望他能看到我的执着。

    10

    我决定离以开的方式成全我自己，去实现我的梦想。蓝叙，不是我生命的全部，我有理由为自己争取除他以外地幸福。

    沿着过往的路线原路返回，只是这一次，没有打的。午后的阳光驱散了空气中大部分的斑驳，我第一次发现岁月竟是如此静好。

    原来我们在青春的交叉路口——都曾亏欠爱情。

    凭着完全的好奇心和一股油然而生的困惑，我涉入其中。“欢迎光临！”为什么我的眼泪是这般廉价，我抑制抽泣努力笑努力笑。

    蓝述，我的爱情，还没有到世界的终结对吗？喜欢也好，内疚也罢，曾经的恨，都在蓝述灿烂的笑容下化为水汽。他接过他递过来的酒，那清澈透明的蓝调，给我我太多太多的惊喜。

    “你的手？”

    他转了下手腕，脸上蒙了少许失落。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心里堵得慌。“对不起。”

    他拍拍我的肩，莞尔笑笑“老板做的。”

    酒杯砰然滑落，溅起的蓝光跃上了白裙，我潸然落泪，惊慌的想挣脱他的怀抱，反而被他抱得更紧。他的呼吸，故意凑到我耳边“你的设计图，画得太慢又太烂。”

    他的话，轻而易举得把我的痛苦隔离，为我的心，腾出安定的空间。他慢慢的松开我，我捂着嘴，呆呆的看着周围，完全按照我的装修与布局来的蓝调，因为设计图没有全部完成，所以后续一部分由蓝叙设计修改。

    一束束的蓝光带我发现这里只卖一种酒——蓝调。

    幸福来得让人恍惚“为什么不去？”

    “我只想只做蓝调。”我呆呆的看着他真挚的目光，两年来，他从未离开我怎么舍得说再见。

    “昨天她看见我就莫名其妙哭着跑开了，我就这么像大灰狼？”那名金发女子指着我，发着不太标准的国语，对身旁的蓝述埋怨道。

    蓝述牵着她的手，淡淡的说：“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她嫉妒我的凯蒂比她漂亮。”什么时候蓝述来开的玩笑来也着么让人下不来台，不过真的引得他女朋友开心地笑。“你是我的梦想。”这是蓝述对它的深情，因为他的眼睛，是如此宁静，丝毫没有当年给人晦涩的感觉。

    虽然不能调酒，但我想成为一名优秀的品酒师。其实梦想很简单，一个梦想不行，换一个就好了。

    蓝述，谢谢你给我这么大的宽慰

    蓝叙不懂声色为自己倒上一杯威士忌，他的微笑可以用嘲笑形容，让我发觉昨日的情绪简直在丢人现眼。

    “信看了吗？”

    “没。”我摇着凯蒂刚做好的蓝调，喝起来是不同以往的味道，带点甜。

    “为什么不看。”他放下酒杯，淡淡的问道

    “没看见信。”我别过头，拿起吧台上他刚开封过的威士忌，想为自己续了一杯。

    他一把抢过酒瓶“你丢了我去法国的全部费用！”

    “什么？！”我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慌忙从行李箱中取出那封信胡乱撕开，要是把钱弄丢，我又要替你多打几年工，到时候我还有活路么？

    哪一点蓝光安详地躺在我手心闪耀着。我摇着嘴唇，已经词穷，蓝叙，这就是你一开始就像给我的答案吗？

    我含着泪，木讷地看着蓝宝石，缓缓靠近我的幸福。眼泪告诉我，一切都是值得的。我握着胸前的吊坠，姐姐，我真的看到了幸福的曙光。

    他在我耳畔，用独有的声音对我说：“现在，我依旧没有办法为你戴上钻石，因为设计蓝调把我多年的资本榨地连骨头都不剩。”他的声音，有淡淡的温暖，我差点忘了他是会微笑的调酒师

    “如果戒指代表着永恒，而我对你的曾诺，在这。”

    我听见他起伏的心跳，此刻在为我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