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瀛姝笑了:“四姐这就是多此一举,我当然知道谢夫人不会害我,我阿娘与谢夫人是闺交,谢夫人从来就把我当成自家晚辈一样疼爱。”
“如此就好。”王青娥伸手,拈起瀛姝那纤细的锁骨上,沾上的一朵梅瓣,轻轻一弹,梅瓣随着流水漂远了,她的唇角发着沉,无力把唇角往上提似的:“我就但望五妹入宫后能早得圣宠,顺利诞下龙子,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这祝福的话,说得着实有些恶狠狠的意味。
瀛姝却仍笑着,只把声音压低下去:“我也有句肺腑之言相赠四姐,别总是看着人家,妒嫉人家的生活,安宁喜乐不易得,四姐已经足够幸运了。”
远处,大伯母申氏冲瀛姝招手,瀛姝知道她到时间上岸回帐去梳妆打扮了,像条鱼似的游了过去,王青娥就背转过身。
整张脸,在春光明媚中,变得黑漆漆的了。
什么叫做如愿以偿?她从来期望的都是风光大嫁,但现实证明已经势微的家族,没有能力再和八大权阀联姻,她并不是对裴九郎情有独钟,她的纤纤玉手先是冲陈郡谢的谢七郎伸过去,奈何谢七郎看上去风流放阔,实则也是个只重利益的凡夫俗子,她所能接触的世家子弟中,也唯有个裴瑜是个只重才华的真“名士”!
可阳羡裴毕竟只是中品之族,裴瑜的父亲是次子,裴瑜是次子的次子,她不但成了名副其实的低嫁,竟然还被裴瑜那继母顾氏嫌弃,拟来的聘礼名录中规中矩,没有显现出对她的半点重视。
且在祖父的授意下,大伯母申氏也只肯按公中的成例替她备嫁妆,她的亲娘,妆奁也光留给两个嫡子,只肯拿出两箱财帛给她做嫁妆,如同打发一个叫花子!!!
已是备嫁的时段了,她那位堂堂江东陆出身的三叔母却没有半点表示,要知道大姐、二姐、三姐出阁的时候,三叔母可都随了一笔丰厚的添妆!!王瀛姝入宫,三房的财产留下来还有什么用场?要是三叔母识趣些,资助她出嫁时风风光光,她还能够在裴瑜外家江东贺的长辈面前替王瀛姝说点好话,教贺夫人不至于把矛头直接对准王瀛姝,三叔母不给她脸面,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关于上巳曲水会,妇人及未满十二的女眷按惯例是不会出席的,因此申氏和陆氏今日都不会去陈郡谢氏设在乌衣巷花溪园的会场,她们看着青瑛替瀛姝梳妆妥当,略提点了瀛姝几句话,就坐岸边,看着家中的女娘们在水中嬉戏,这一忽的时间,妯娌姚氏已经不见人影了。
申氏微垂下眼睑:“今日儿郎们要去曲水会,二娣妇定要去送三郎、五郎一程的,这不奇怪,可笑的是她竟像完全忘记了青娥还在这里,走前也不来同我们交待一声拜托照看。”
“四娘主意这么大,我才懒得去照看。”陆氏气还没消,轻哼一声。
“我要是你,也是一般的态度。”申氏很有些为难,几经犹豫后才说:“青娥要出嫁,身边只有一个得用的大婢女,她求了婆母,婆母让我劝劝你,说青娥看上了帝休身边儿的青媖……婆母的意思是,帝休今后横竖也再使唤不着青媖,不如随了青娥的意。”
“嫂嫂莫为难,这事儿我自己去回婆母吧,四娘哪是看上了青媖,她这是还忌恨呢!当初帝休给青媖取名的时候,年纪还小,再加上四娘只有小名儿,根本就没有取表字,仆婢们的名讳一贯也没有避忌女公子小名儿的讲究,否则族里这么多女公子,小名和表字都要避忌,给仆婢们取名也太麻烦了,就因为这事,四娘就很计较。
计较就计较吧,帝休原本也想给青媖另取个名,但四娘不依不饶,非要说这是青媖对她的故意挑衅,教唆得帝休不避讳,要把青媖处死,帝休上了火,干脆就不给青瑛换名了,这么多年过去,四娘还记着这事,如果我把青媖的身契给了她,她立时会让青媖毙命!奴婢也是人,没有犯罪错,我是不能让四娘祸害他人的,更何况帝休身边的,别说婢侍,哪怕是一条猫一只狗,一花一草,他人也休想抢占了去。”
“三娣妇,婆母近年来虽不管家事了,但对三弟不肯纳妾不肯过继子嗣这事难免还有些耿耿于怀,婆母是不肯为难三弟的,但对三娣妇……娣妇禀话时,还当多斟酌些言辞。”
“我知道嫂嫂是好意。”陆氏捧盏,喝了一口梅花酿:“二郎和四郎都是好孩子,无论哪一个,嫂嫂都不舍得过继给我们三房,偏是二嫂,倒是极想让五郎过继,可二嫂的性情,甘心不再过问五郎的事儿,让五郎当真认外子为父认我为母么?不是我们不想过继子嗣,但有二嫂一直拦着,要从小宗旁支过继子弟根本就不可能,再说外子的性情,也根本不在意膝下有无子嗣养老送终。”
“我也一直念着三娣妇的体谅呢。”申氏叹息一声:“我知道娣妇但凡要是说定了过继四郎为嗣,既不会再受婆母的责备,又能堵住二娣妇的嘴巴。”
王四郎王茂,此时正骑着马,跟瀛姝有说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