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劝说柳太医放弃了抱负,答应继续留在太医署?”
“儿可没有劝说柳太医放弃抱负,不过现在恶鬼案没告破,柳太医对于仵验的知识有助于查凶,反过来也能在一定层面上验证柳太医的知识确实有效,柳太医才甘愿协助查凶。且儿还跟柳太医说了,若柳太医能够将他的经验及知识传授予儿,儿许能说服阿伯,阿伯可下令廷尉署将柳太医所作的《作验录》印发推广,要求地方法吏汲取借鉴,岂不比个人之力强大得多,这就更有益于柳太医实现抱负了。”
司空通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被瀛姝一番话单释得明明白白,司空通再一寻思,可不就是入情入理的因果?
他之所以想不通,究其根源,无非是忽略了柳太医心中的憾事,他差点忘了柳太医的女儿夭折的原因,所以不明白柳太医为何好端端的医官不当,非要去做仵作。
“帝休你是如何知道柳太医心中憾事的?”
“阿伯知道为柳太医关照的小宫人吧?”
“瑞儿么?她能投柳太医的缘,是因与柳太医夭折的女儿肖似。”
“瑞儿得了柳太医的关照,她也很懂得投桃报李,因此恳求了儿,让儿帮一把柳太医,劝说阿伯恩许柳太医致仕,瑞儿为了说服我,自然会把柳太医的想法合盘托出,我才知道了这么多的事。”
司空通长叹一声,皇帝实在是太忙了,以至于他明明知道柳太医对瑞儿极其关照,竟忘了把瑞儿干脆调来乾阳殿,瑞儿哪怕是打算自己为柳太医求情,她一个小宫人也没机缘直接求见皇帝,再则,在小宫人看来,皇帝陛下肯定是高高在上的,是君威难测的,除非是乾阳殿的宫人,当值多年,谙熟了他这皇帝实则和颜悦色,否则哪敢烦扰圣驾。
“帝休认为柳太医对于仵验的认知,当真有助于查凶?”
瀛姝很诚恳地重重点头,她觉得对于柳太医的专业必须严肃认真的禀报给皇帝阿伯,兹事体大啊,关系到无数起命案的真相,关系到无数的凶手能否以命相偿,关系到那些被凶杀的死者的公道,关系到那些有可能没有行凶,却被冤枉的无辜人士能否沉冤得雪……柳太医的志向,是一项大事业。
“阿伯,柳太医看过多起恶鬼案的簿录,的确发现了一些新证。建兴二年,恶鬼案首发,死者是被凶手掐死,这是内刑司的仵作的论断,根据簿录记载,死者的脖颈上留下了凶手的指痕,且死者指甲崩裂,指尖有伤,说明凶手行凶时,死者进行了挣扎,柳太医也认可死者的确为掐死,不同于后几起凶案,死者是被刃杀。
柳太医详细察看了簿录,断定凶手惯用的是左手,因此死者右侧脖颈留下的指痕更比脖颈左侧明显,颈骨断裂处的指痕也与凶手的左手拇指符合。
可后几起凶案,包括最近的死者掌娴,根据簿录所载的伤口详情,柳太医断定凶手是右手执刃。”
司空通听懂了瀛姝的阐释,高高抬着眉毛:“因此,第一起命案和后来的几起凶手竟然不是同一个?”
“柳太医的确是这样认为的,内刑司的看法,虽然第一个死者是被掐死,后来的死者是被刃杀,却并不能确定凶手不是同一人,凶手极有可能当第一次行凶后改变了作案方式。但作案方式可能改变,一个惯用左手的人,却不大可能改换成右手行凶,柳太医发现的这个细节,儿以为能够证实首个凶案的凶手跟后几起不是同一人。”
“可是第一个死者,同样是死于夜间,内刑司后头察明死者是在夜间失踪,那就定是在夜间遇害,更不要说死者被剜目断舌,如果凶手不是同一人,为什么在行凶后,非要模仿之前的凶手,把死者剜目断舌呢?”
关于这个疑点,瀛姝也没有想通。
“阿伯,不知宫里可有地方官衙呈报的命案详录?”瀛姝问。
“当然是有存档的。”
“那,不知……”
“你们若是想看,可随时调阅,我不是已经赐给了南次令牌么?只要有南次陪着,你大可去廷尉署调阅旧档。”
“阿伯真是,南次及儿只有权调察内廷发生的恶鬼案,可没有权限调阅地方官署呈报的命案,南次就算贵为皇子,却也震慑不住廷尉署的官员啊。”
司空通拍着额头:“是我又想当然了,不过你为何想要调阅地方命案的详录?”
“儿从前可没有查凶的经验,并不能谙知凶手的心态,为何要杀人,为何在杀人后还要虐辱死者的尸身,儿寻思着,地方州郡的命案比宫中更多,因此才想通过簿录深入了解。”
司空通:……
他生了这么多么儿子,就没一个像瀛姝这样好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