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认受到遗弃,先犯错者,原本是你和费氏!
费氏怕你获罪,自愿被遣离,她看上去是掐尖要强的性情,可为了你,为了你们的女儿,她选择了由她独自承担罪过。
而你呢?你现在是怎么对待费氏的?刚才我称你二人间只有一人得活,费氏沉默,是你发声求活,你选择让费氏去死,你竟然还敢说你为费氏郁积疾终?就算你的前生真是病故,但缘故不可能是为费氏的早亡,你这个人,穷贪极欲,我不信你在义州发迹没有行为鬼祟阴险之事,你的死因不会这样简单,更和情义无关。”
杜昌拱手道:“君无戏言,不管王女监如何揣测,但陛下既然答应了……”
“陛下答应了你什么?”瀛姝冷笑:“陛下只答应了你二人之间,可赦免一人死罪,又没讲明谁先求活就真的得活。”
杜昌如被五雷轰顶,双眉如弯弓,而他的目光就在为架在弓上的毒矢。
瀛姝这才向皇帝行礼,膝跪道:“陛下刚才问奴是否能恕杜昌死罪,奴以‘狠毒无情、罪不可恕’八字回应,据杜昌供述,他承认了他是主谋,费氏只是从犯,奴以为,和杜昌相比,费氏至少还不算穷凶极恶之徒,这二人中,若一定要宽免一个人的互罪,奴建议给予费氏宽免。
然,费氏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否则如何告诫百姓不可因利欲害杀他人性命?杀人之罪,从犯处绞,本不应免死,因此律法也未定免死应当如何处罚,但无论是流放还是徒作,俨然都太轻了。”
司空通一看,杜昌现在只是冷汗淋漓,却根本不敢再多说一字,心中明白他绝无可能获得瀛姝任何授意,于是将手指,轻敲两下矮案。
“杜氏虽然只是民妇,但也绝对不能枉死,主犯杜昌并无悔罪之心,当判斩首之刑,朕说过给你一个痛快,这刑罚,的确不会让你受更多痛苦,至少比起被你杀害的杜氏,她还未气绝,竟然忍受了剜目拔舌之痛……朕甚至可以再给你个恩典,处刑之日前,你畏罪自尽吧。”
皇帝没说怎么处治费氏,瀛姝也没有问。
她甚至是从司空北辰口中听说,费氏被丢进了仓门狱。
仓门狱位于平仓门内,为内刑司掌管,进入仓门狱的囚徒,生死情况就不能被刺探打听了,司空北辰也并不想打听区区民妇的生死,他是来向瀛姝道贺的:“这一场对决,赢得十分漂亮。”
何为“漂亮”呢?
司空北辰春风得意:“此案由父皇亲审,主犯及从犯的罪供都十分详实,二弟把案实翻了几十遍,仍不服气,一定要让赵二见费氏一面,结果呢,赵二一见费氏就直接道破了费氏的身份,赵二可是一直被二弟扣留的,二弟不得不服气了,他以建康令的名义,亲口宣告和签发了审状。
那杜昌虽咬舌自尽,仍当众被枭首,百姓们无不信服,虽然也许不知是五弟及瀛姝的功劳,但这并不是关键。”
关键的是,不少百姓都听说了这件案子虽然是以建康令的名义审结,可其间,少不了太子殿下的“拨乱反正”。
瀛姝自然不会介意司空北辰坐享其成,她很谦虚:“侥幸而已。”
“你与五弟去了淮南,缺席中秋宴,当还没听说神元殿君在中秋宴上竟然示出脂魄,并当众将轩氏旧籍口诵了两卷,针对卢公发问,可还质疑她为冒顶?她甚至问三娘,如今她自证了身份,三娘可还认定她不配为大豫的储妃。”
瀛姝:……
“殿君跟三娘不能相容,这正合了贺、郑二姓之意,卢公本就在犹豫,不忍让三娘屈奉,此番为殿君这样一记当众刁难,便直接拒绝了父皇,说范阳卢氏女,虽无大志,但亦不甘受辱。”
“殿下知道这其中的……因果吧?”
司空北辰笑了笑:“父皇给予了提点,且我还知道你已经察实了究竟是谁收买秦淮伎散播谣言。”
瀛姝没有吭声。
“上蔡梁氏,新建功勋,梁氏女固然有罪,但她却歪打正着,神元殿君的贪狂已经让父皇极其不满,自然不会容她日后母仪天下,而这个时候,刘氏却能说服神元殿君,殿君虽则在中秋宴上对范阳卢氏有所冒犯,后来却又向父皇赔礼,说她其实并非不容三娘,只不过是心存误解,多得刘氏的剖析,她才明白这一事案另有隐情,因此,由神元殿君举荐,刘氏现在已然复位了。”
刘淑妃咸鱼翻身了。
“瀛姝,神元殿君应该会召见你。”司空北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