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以待,只希望能以真心换真心,望他不要再入歧途。他们所受一切,不该再带给其他人。
涧山宗宗主说得对,路是自己走的。
“景初,若是你真的这么做了,就再不能回头了,我不愿与你不死不休,只想同你一起好好活下去。”清泪自桑晚菀眼中涌出,顺着脸颊,从斑驳血迹中滚出一道清澈的湿意,“过去种种,只当是我们相遇所需的代价,此后你只是殷景初,我只是桑晚菀,只要我们彼此相伴,这世间再不会有任何劫难能将我们摧折。”
“你可否信我一次?我如今所言并非只是可怜,而是因为......我爱着你。”
泪水洗濯了桑晚菀被血染脏的眼睛,将其冲刷的越来越亮,漆黑的眼瞳清晰倒映出殷景初的模样。
此时此刻,她能看到的唯有他一人。
殷景初睁大眼睛,浑身颤栗着,不知是因为想起了不堪的过往,还是因为桑晚菀这番话。
发红的眼眶中似是也有泪光在涌,他紧攥着桑晚菀的手,如同抓住唯一能解救他的那线生机。
曾经,他对殷若背弃同族、为爱自戕一事深感不屑和厌恨,可如今,他在生父挥剑劈下的魔渊旁、在生母以命魂修补的结界下,真正懂得了这份情感。
爱能填补过去,能消弭伤痛,能让他心甘情愿将心中恨意都随尘烟散去。
她爱他,他亦爱她。
“晚菀,晚菀......”
他俯身抱住桑晚菀,喉间呜咽,冰冷的嘴唇颤抖着吻上她霜白的鬓间。
“我答应你,我信你,你不弃,我便永远不离。”
“这一次,我们是真的说好了。”桑晚菀轻轻闭了闭眼,泪珠滚滚而落,却是笑着的。
停滞的风再一次流动起来,修士们个个从钟声中回神,茫然四顾。
他们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只看到荒漠上相拥而泣的两人。一如两只离群的候鸟落入孤寂荒野,千难万险得以相见,交颈依偎,相互慰藉。
金光劈开云雾,落下万丈辉芒,为桑晚菀的白发镀上灿烂的色泽,夺目而耀眼。天道庄严肃穆的声音响起,清晰落入每个人的耳中。
“汝修何道?”
桑晚菀似有所悟,再睁眼时,眸中已是一派静谧和安然。
她望向高处,轻声说道:“以身入道,不改初心,方能细查微毫,体会众生苦乐。”
“大道有情,我亦有情。”
天道言:“吾已知晓。”
漫天金光悉数照在桑晚菀身上,一时间刺的殷景初睁不开眼睛,可桑晚菀却觉得身上的痛意减弱许多,浑身暖洋洋的,很是舒适。
待天道离开,她紧拉着殷景初的手就这么睡了过去。
殷景初满目柔和地再一次吻了吻桑晚菀染血的眉眼,仙界并非没有归处,有她陪着他,哪里都行。
可当他刚抱着桑晚菀起身,腰腹间倏然传来一股凉意,随后就是难忍的剧痛。
殷景初神色僵住,似有些疑惑。
远处的修士们个个瞪大眼睛,疑惑、不解且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就连华荣峰主都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哈哈哈,殷景初,你竟为了一个女人心门失守,我果然没白等!”
黑冥宗宗主再一次现出身形时,裹着他右臂的黑袍已被鲜血染透,而他的手中拿着两样东西——泛着森森魔气的魔丹和界引。
方才,他趁着殷景初毫无防备生生用手穿透了他的丹田,将他的魔核摘了出来,并且拿到了界引。
“我黑冥宗以魔饲功,可魔修中又有谁的魔丹比魔尊的魔丹更好?有了这魔核,我的功法终于能大成了。届时我再打开结界,这天底下所有修士都会成为我的养料。”黑冥宗宗主大笑着说道。
仙界众人恍然回神,直到这时才清楚他的真正目的。
殷景初的唇角溢出血线,剧烈的疼痛和失去魔丹的无力令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倾倒,他努力将桑晚菀护在怀中,眼神阴冷地盯着黑冥宗宗主。
是他被恨意蒙蔽,原来这些年,他一直在替这阴险小人做嫁衣。
“殷景初,我知道你一直没将我放在眼里,也多亏了你的自大自负,才能让我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想要的一切。”黑冥宗宗主洋洋得意地说道。
下一刻,裹着他的黑袍瞬间生出无数漆黑的触手,朝着殷景初和桑晚菀的方向袭去。
殷景初立即将桑晚菀推远,随后因疼痛不可遏制地发出一声闷哼。他的胸膛四肢皆被这些触手洞穿,扎出无数血洞来。
待触手抽离,殷景初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