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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乱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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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赢夜并未放缓脚步,遥望南方墨汁般低压的云海,他确定这个方向是对的。

    【乱域】

    对这个词而言,赢夜记忆中也只是存在着断续的回忆罢了。那是无尽岁月前就存在于天地之间的混乱邪恶,有死无生之地。

    在原主还很小的时候,老人就在讲,那是七神之战留下来的神战遗迹。

    赢夜本人还是偏信这点的,而只要有【乱域】,必然生【神墟】。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道路两旁植被由密转稀,地面也从砂石路变为兽骨遍地,干涸血水沉浸的大地,泥泞的土壤也改变了颜色。再远的地方依然笼罩着黑暗,无法探查。

    赢夜收敛心神,再次催动眉心神秘光点,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恶臭味道,时不时还会有不知名生物的尸体,因肿胀爆炸而四溢的内脏。

    他定神运转当下唯一的保命符-神秘光点。

    一瞬间,由眉心处开始向全身扩散的光晕,贴着赢夜的身体,这光衣缓慢却极有频率的闪烁。

    就在此时。

    正低头打量着光衣的赢夜,不由得心头一颤,一股无形的压力突然出现,正以极快的速度飞奔向他。

    稳住心神,第三次催动眉心神秘光点,一丝由无数光点形成的光线,激射而出。

    片刻不到,这条光线便碰到了飞速靠近之人。因为连接着赢夜的心神,那神秘之人的面貌瞬间清晰。

    莱希联邦(莱希帝国)最年轻的公爵,帝国之鹰,拥有三条登神长阶的绝世天才-阿洛伊斯·马里耶·希德拉。

    赢夜眉宇舒展,放下了戒备,收回光线,放缓了奔袭的脚步。

    多次操纵光点,对他精神力造成了巨大的消耗,加之之前,圣裁厅里的那帮神使们对他使用了来自乱域中的力量,让其不堪重负。

    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在城里与庇斯迈尔大战三百回合的气势。

    不多时,希德拉也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赢夜正欲开口,只听那希德拉大喊大叫道:“啊啊啊,我亲爱的赢夜阁下,我终于等到你了,快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在赢夜错愕的表情还未出现前,只看那希德拉整个人好似飞了起来一般,他张开双臂,重重的撞在赢夜的身上,双臂一合,将赢夜整个人熊抱了起来。

    赢夜快要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所击倒,赢夜迅速的挣脱了此人的怀抱。

    他诧异的看着希德拉,

    而希德拉此时,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右手已从怀中抓出了一副面具递给了赢夜。

    “赢夜阁下,你快拿回这该死的面具吧,我已经被它的低语折磨的心力交瘁了。这到底是个什么禁物?不对啊,你不是无法使用禁物吗?”

    “我只听周礼曾提到过,这副面具并非严格意义上的禁物,而你能够使用它,是因为你和它签订了契约。这,是真的吗?”

    “还有,它,真的可以无视【神墟】的禁制,让你随意开启和关闭神墟大门吗?”

    听着希德拉叽叽喳喳的询问,赢夜并没有立刻回答,因为对他而言,这副面具的秘密他也是一知半解。

    他只记得,曾经的记忆中有一段无法抹去的梦境。

    那是一个从虚无中传来的声音,幽幽然的重复着一句话语。

    ——你是穿行于世间的使者,你是那最终唯一的生还。带上它,成为无名的主宰,屠尽那被囚的神明。

    赢夜恍惚间又听见这句低语,浑身打了个冷颤。他再没有理会身边依依不饶寻求答案的公爵。

    他将手中的面具仔细的端详起来,这是一副纯白色可以覆盖整个脸庞的面具,不知用的是什么材质,拿在手里只觉得它温润如玉,有那么一丝冰凉透过肌肤进入体内。像涓涓细流,流经整个身体。

    当他正要戴上时,那流水般的凉意碰触到了眉心的光点。

    突然间,面具从手中挣脱,眉心射出四根金光之线,拽着面具便朝着赢夜的脸庞飞去。

    瞬间,整张面具犹如活过来一般,在贴覆脸庞的同时,它已经开始了变化,如同知晓赢夜面部轮廓似的,改变着自己的细微之处。

    在场的希德拉,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看着赢夜。手不停的在他面前胡乱指着。

    就是无法说出一句话来。

    这突变的情形来的太快。

    此时的赢夜亦是如此,通过希德拉那惊讶的表情,他也知道了,第一,这副面具有着自我意识。第二,它与那眉间的光点存在着某种意义的关系。

    “赢夜,你,你还好吗?你,你,不是,我,我。哎呀,你快跟我过来。”赢夜还在思索着,从震惊中醒过神的希德拉,一把拽住赢夜,本想组织语言告诉赢夜他此刻的变化。奈何他自己也不知如何形容。

    索性便拽着赢夜来到了一汪死水处。

    “低头,看。”

    赢夜缓缓的低下头,透过从墨汁云层射进的阳光,那片水洼泛起了波光。

    下一刻,当赢夜整张脸都映照在水洼时,他呆住了。

    此时的面具上,是犹如流沙汇聚,堆画出来的面容。那是一张额间生出两角,面庞沟壑纵横,嘴边长满倒生尖牙的面具。

    整张面具呈干涸的土黄色,但又在面具中不断滋生着暗褐色的不明物质。

    赢夜不再吃惊,他开始了检查。

    仔细来看,那生出的角,是黄沙做成,并不停的在形成和溃散中循环往复。

    而面庞沟壑的颜色,也是由浅及深,如同他前世所看到的,俯拍的黄土高原的丘壑深沟,不同的是此时的沟壑一直在不断的消散又汇聚。

    最后,是那围绕嘴边向内倒生的尖牙,颗颗尖牙犹如活过来一般,它好似在啃咬咀嚼着得来的猎物,又像是在渴望尖牙能从口腔内部啃食掉整个身体,好比它们想吃那扒开的猴脑。

    咳…

    就在赢夜还要观察眼睛头发时,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一阵无力感遍及全身,眼前一黑,差一点就昏倒过去,就在他将要倒下时,希德拉上前扶住了他。

    二人对视一眼,希德拉关切的眼神看向赢夜,赢夜泛起苦涩笑意,摇了摇手表示无碍。

    赢夜在希德拉的帮助下,坐直了身体,调整身体中能够捕捉到的精神力,意念催发。

    一个极其细微的哗的声音飘近耳畔。

    赢夜知道,他可以摘下面具了。

    他触碰面具,心神一阵荡漾,面具上的所有存在全部消失不见,那副纯白色的面具又拿在了手中。

    在那一瞬,赢夜能够感受到,整个精神力又下降了大半。他在逃出城时,便不再维持金瞳状态了,就是因为对他有极大的消耗。

    而就在刚刚戴上面具的短暂时间里,赢夜已经不堪重负了。他还要利用面具进入【兵灾神墟】还要时刻抵御【乱域】带来的侵蚀。

    他不再犹豫,不再看那面具,将其别在腰间。

    几个呼吸间,赢夜调整好的状态,心里一动,他转而观察起这个身体来。

    是啊,从苏醒到现在,他还不知自己的身材,样貌。

    水中映照出来的是一个,拥有一头漆黑中短发,面容端正,眼中流露着坚毅的少年。

    他知道自己的年龄,从十四岁开始进入预备役学院,三年后升入伦堡军校,在伦堡军校半年,想一想自己当下也才十八岁。

    他回头看了眼同样坐在地上四处打量警戒的希德拉,记忆翻滚而来,赢夜眼中多了一些柔和。

    轻叹一声,赢夜不再纠结于过去。轻声叫着希德拉,二人继续往【乱域】核心区域前进。

    那里存在着一座【神墟】,而这座神墟,传说是一位半神陨落至此,神骸化作永恒的恶意,污染了这一大片区域,曾经帝国中生机盎然之地,变为此时的暗生诡异之所。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过,在二人砍杀了十数只【乱域】独有的扼手犬,以及来不及逃离便死在这里的【死民】后。

    他们站在了山丘,站在山丘上极目远眺,终于看到了那座神墟的大门,那是坐落在一个丘陵中心的废墟,从外向内看去,隐约可见废墟中游荡的灵异,还有那即使模糊也能看的清晰的残破宫殿,以及宫殿中间,残座上的存在。

    【兵灾】吉尔加丹

    当二人目光定在那巨大的身躯,希德拉不由得眉头紧皱,“赢夜,我能感受到,他想与我沟通。毕竟他生前是希德拉家族的荣光,是帝国最年轻的半神,掌握着正义之神【主位王爵】的神阶。”他好像在回忆着什么,“就像我一样,他也拥有着正义之神的血胤,同为神裔的我们,一个陨落在这恶意丛生的乱域,一个却混吃等死享受着帝国最美好的生活。”

    “这一切都是威廉王室的错!对的,要不是他们不断打压我的家族,要不是他们兵败赔款,让民众暴乱而起,也不会有今天这座坟墓。”

    不知何时,何种原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希德拉的情绪,好像越来越激动了。

    这时,赢夜按住了年轻公爵的肩膀,用力摇晃,摇醒了心绪震荡的希德拉,“阿迪,我的挚友,你被它引诱了,你没有带上孤死军的臂章吗?那是老公爵生前时刻叮嘱你带上的禁物。”

    看见希德拉缓了过来,赢夜继续叫着希德拉的乳名,“阿迪,看着我,你一定要答应我,是我要进入神墟拿到那件东西,对你而言,你不需要的。世界各国间的官方通道早就打通了,只要你还是公爵一天,对你而言,周游世界都不是大的问题。而对于我而言并非如此。”

    “现在的我,只想离开这里,即使不回大秦,我也可以去自由女神的国度-弗伦西亚,或者去布雷帝恩瞻仰黑夜女神。哪怕去阳灼洲的基美的底比斯城,或者桑科帝国,阿克苏姆王国。”

    “总之,我是不得不去冒险,而你,我的挚友,美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根本不需要冒着被替代的风险踏足这里。”

    一直在静静倾听的希德拉,低下了头,是的,面对家族的祖先,一位王爵半神的恶意,他天然的比任何人都难以抵抗。

    “赢夜,你看。”他掏出怀中的孤死军臂章,顺势戴在了左臂上,“我只是忘记带了而已,我保证,不会再出现刚才的局面了……”

    “够了,阿迪。”

    一声怒斥从赢夜口中喊出,他死死的盯着希德拉,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更像是在做与眼前之人告别的准备。

    “阿迪,放弃吧。”他平复情绪,缓缓开口,“你看看现在的我,不管之前的我有着多么伟大理想,那都已经是过去了。”

    “不,赢夜,你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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