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亲了一下,她水灵灵的美眸望着他,“相公耐心好些,一孕傻三年,妾身生了三。”
天气燥热,她的话宛如一丝丝凉风,把他吹得舒爽,季淮当下便笑了,剑眉弯了弯,语气温润,“你认真些,明希都等睡了。”
宋琬望过去,女儿已经在青荷背上睡着,她微微抬头,颇为有理,“妾身已经够认真,皇上这便是嫌弃妾身的意思。”
“不嫌。”季淮重新拿起弓箭,随手射了一箭,射中靶心,又开始教她。
教了一个下午,宋琬都不耐烦了,他脸色倒无异样,回去之时,还牵了她的手,叮嘱道,“今日累了,回去好好泡个澡,早些歇息。”
“皇上不来么?”她问,接着又道,“皇上若是在御书房忙,妾身便去陪皇上,不想一个人独守空房等皇上。”
季淮无奈,笑得纵容,“那你便来吧。”
在宋琬的计划里,她负责栽培长公主,贤良淑德,琴棋书画,两个儿子是皇上的事情,她也教导不来。
最后却没想到,长公主越长大,对男子所学项目越来越有兴趣,骑马射箭,蹴鞠舞剑,都有精通。
居然还经常长发一束,换上男装出宫玩耍,宋琬以往小时候就是再大胆,也不曾这样。
说与季淮听,他哈哈大笑,不给予理会,最后也只说会让暗卫保护。
他素来不管这些,文武百官的意见都懒得听,才不会居于此,若是居于此,多年后宫便不会只有她一人,当初她生了双胎,还有人传言双胎不祥,暗示有灭国之兆,只能留一个,或者,另一个送出宫养。
她当时吓坏了,因为之前的确无双胎出现,最怕被人说是非。
季淮才不管这些,下令彻查,斩杀造谣者,根本没当一回事,在朝廷之上,还有大臣跪下威胁,他冷冷一笑,“灭不灭国朕不知道,你们现在是当朕死了不成?”
“何人说不详?难不成,前朝有哪位皇帝验证了?说与朕听听。”
好些人都说,季淮比先帝狠厉许多,杀伐果决,那是对别人吧,宋琬知道,他从来不会容许别人伤她与孩子一分。
季淮在位三十九年后。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已经嫁给了她青梅竹马的表哥,宋子启的儿子,十里红妆,夫妻间伉俪情深.
太子成才,满腹经纶,才华横溢,及冠后便被季淮送到民间,考察民情,对百姓之苦多有了解,二皇子性子古怪,被季淮送到边塞磨炼。
看似不正经,实际上是个笑面虎,对朝政不感兴趣,从小就喜欢时不时做几句酸溜溜的诗去追姑娘。
季淮岁数越发大,这么些年,又忙于朝政,这一次,一病便没再起。
宋琬衣不解带伺候,早上他精神还很好,与她说了好些话,从她入府到入宫,好些细节还记得。
青荷嫁了个文官,还跟在她身边伺候,等季淮睡下,还松了口气道,“娘娘,皇上今日好多了。”
宋琬却没说话,失神一直握着他的手,不敢用力,嘴角还在一直颤抖着,喉咙像是堵了棉花,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青荷没敢说话,也十分不解。
当天深夜。
皇上驾崩了,端药来的青荷亲眼看到皇上的眼慢慢合上,手垂落下来。
她端着的药落在地上,众人跪成一片,哭喊着。
唯有她家的娘娘,坐在床前,拉着他的手,一动不动,神情呆滞看着。
眼底的光,也跟着灭了,又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母后。”长公主哽咽看着她,哭着也有些害怕,在她印象里,母后比她还爱哭,眼下是一滴泪也没留,只是看着他们,像个迷路的孩子,有些委屈又迷茫。
她太过平静,让人心底发慌,新皇让长姐寸步不离守着她,对方已经乖乖听话,只是看到要入棺时摇着头,要冲过去,苦苦哀求,“不,不...”
“不要。”
她还是被人拦住,看着紧闭的棺木,像是被人抽了所有的力气。
太医都在一边恭候着的时候,她又无异常,甚至开始饮食,也为落泪。
吃好睡好,看似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可是他们却知道不太劲。
尤其是心思细腻的新皇,除了必不得已,几乎都守在宋琬身边,寸步不离。
父皇不在了,他便要好好守护母后。
这个不对劲,在出殡那日结束了,宋琬要去守皇陵。
“不可。”新皇直接拒绝,“母后莫要胡闹,皇陵条件艰苦,您在宫中,我让长姐时常来陪你,皇弟也回来陪你。”
“母后不是来求湛儿批准的。”宋琬缓缓出言,语气不急不缓,只是通知罢了。
“母后。”他万分头疼,“您就好好待在宫中,除了这个,其他儿臣都...”
“这不是我的家。”她看着他,话语笃定,“你父皇必定说了,要你随着我一些,“我要待在有你父皇的地方。”
闻言,他无从反驳。
父皇的确说了,随着他母后一点,若不是太过分,顺着她些便是,让着点。
可是这不算过分吗?
宋琬不听任何人阻拦,执意出了宫,贴身婢女带了秋和,出发去了皇陵。
出宫不远,她看着红墙黄瓦的城墙,眼底并无半点留恋,低头看着怀中的灵牌,眼底又闪了闪,用手轻轻摸了摸,呢喃道,“妾身才不相信皇上走了呢,您舍不得我才是。”
她说着抿唇,露出眼角的细纹。
季淮的灵魂就飘在她的周围,这一次,死去的他灵魂倒没马上魂飞魄散,记忆也没被抽离,也没回到系统。
坐在她身侧,眼底已经带纵容着看她,伸手要替她把垂落的发丝撩到耳后。
宋琬似乎能感受到一样,抬头看他那个方向,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