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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淮蹲下来抱她去洗手,等他坐下来后,田静给两父女都盛了一碗汤,放在他们面前,柔声道,“先喝了暖暖胃。”
“你不问问我今天面试得怎么样?”他没喝汤,微昂下巴,漆黑深邃的眸光望向她,有点像得到小成绩需要表扬的小朋友。
见此,田静悄悄松了口气,顺着他问,“你今天面试得怎么样啦?”
“过了。”他嘴角扬起一丝弧度,“我明天就去提辞职,准备几天去那边上班,你猜薪资多少?”
“多少?”这个她挺好奇,但应该比原先的工资好,或者这边少加班,那也行。
“两万六。”季淮还是很得意。
田静懵了懵,这是翻了一点五倍,可是他原先进公司的时候,工资还没过万,这个薪资远远在她意料之外。
“技术流本来就贵,而且新公司刚成立,小组需要有人管,他的意思就是我要参与这个管理角色,所以我争取了高薪。”季淮解释。
对方刚创业,又是个不缺钱的宅男,技术不错,但是这方面对方是不了解的,他需要有人帮他管,只要是他认可的人,薪资不差那几千块。
“可是你没有管理经验。”田静还是很担心,更让她担心的是季淮不是这个方面的技术流。
“那就是学,这段时间多多少少了解,一边上班一边学,在这个公司也是加班,还是无偿加班,我有这些时间可以慢慢学,加班加点也行,只要薪酬给到位。”季淮一点都不怕,并且还道,“转行业的人那么多,蔡姐现在不做ui设计,被辞退后又去城北公司,薪资翻了倍。”
他好歹在这个大公司待了好几年,有点搭边,最近频繁辞退老员工也让他变得重要不少,能力不断在提升。
“学是可以学,我怕你太累。”田静担心他暴露出问题,到时候麻烦,不过现在网络发达,是可以迅速学到一样东西,季淮之前已经在做准备,不是一窍不通。
“陈阳能力不错,随时能帮我解决问题,不至于走投无路,但一直麻烦他终归不太好,所以有些事我得麻烦你。”季淮需要她协助,田静的能力比他强,而且收集信息的能力远胜他。
最主要的是,他怕她在家无聊,容易多想,而且她总感觉自己在家会退化,被社会淘汰,上次去找工作给她不小的打击,加上身体差,不能和以前一样拼,她自信消失了很多,现在又是这种情况,很焦虑。
他想找个事情把两个人联系起来,让她能保持在学习中,他知道田静不甘心一直在家,她适合在职场大放光彩,只是现在没办。
“我不怕麻烦。”她当然愿意帮他。
“那就没什么问题,既然到哪都苦,那就要赚更多钱。”季淮心其实有了更远打算,他很好新公司的发展,因为刚起步,所以能更扎根。
田静重重点了头,“嗯。”
季淮第二天去辞了职,领导问了他辞职的原因,还找他聊了很久。
他在公司地位不是非常重要,但最近有不少老员工都被辞退,如果他再走,会有点忙不过来,而且季淮结了婚,有妻有女,性子敦厚,还是能使劲压榨的。
对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还卖了情怀,画了大饼,但是最后也算有良心,知道所有的辞职都是钱没给到位,说帮他争取加薪。
加薪能加多少?两三千就不错了,季淮并没有意,非常坚要辞职。
对方没,只能批准,还客套说他随时能回来。
季淮很快就到新公司任职,由于是新公司,行业内知名肯定不高,地位尴尬,内部零散,各种部门不成熟。
两万六的底薪真不是白给,他对老板的认知再次刷新,对方技术过硬,但是真宅,管理层乱成一团,只重视技术,业务和管理能力是一塌糊涂。
面试时听他说产品和销售思路都很清晰,管理产品和销售部门应该也会不错,这才意他开出的条件,想赶紧把他拉过来上岗。
季淮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勤勤恳恳上班,老板那边甩锅,他还要自己跑销售和产品部门,又因为是空降,倒是麻烦不少。
田静在管理这方面比他强,很多时候能给他出建议,技术上会遇到麻烦,季淮又厚着脸皮去麻烦了陈阳好几天,因为当时处理起来的确棘手。
再后来,他每天都回来和田静沟通,两人一起解决问题,一起想方案,就慢慢适应了。
田静的焦虑因此而改善不少,她一开始是抱着帮一帮季淮的想法去学习,随着深入学习,感觉自己一直在进步,涉猎一个新行业,她以后找工作就有更多选择,心情反而放松不少。
自从去了新公司,季淮就不再兼职,每天晚上要做的事情就是学习和复盘,田静和他一起学,帮他处理事情。
开始那一个月,两人没休息过一天,都得十一点后才上床休息,忙的时候是一两点,但过了十二点,季淮就会催她去睡觉,自己来忙。
这样的生活虽然忙碌,但田静却觉得充实,甚至最期盼的就是他早点下班回来。算着时间,她就会做好饭,等他来一起吃好后,他去洗碗,她照顾女儿,等女儿睡着了,桌子的台灯下,就是属于他们的时光。
季淮会细细和她说整个公司的情况,在技术上遇到的难题,在管理上遇到的困惑,以及大家给他使绊子。
田静成长环境比他复杂,所以人情世故方面会比他通透得多,第二个月发工资的时候,她把他转回来的两万块又给他转回去,并且说道,“如果想在多个部门之间游走顺利,你就要足够圆滑,一些花销省不了,要经常请他们吃吃饭,私下交情好点,工作上不至于闹得难堪。”
季淮原先不愿意,还是被她催着去,他还说这些钱都可以给她们买好多排骨,田静听到这话真是哭笑不得。
她原以为他没什么野心,现在薪资不错,应该很满足了,等到第四个月,他能在各部门间游刃有余解决事情的时候,他马上就向老板提出加薪。
田静说他太急了,这人还振振有词,“我不是一个人在工作,是我们两个人领一份工资,现在什么都让我管,人情世故的钱我没少花,而且你还在怀孕,这么辛苦,加薪不应该吗?”
此时,田静已经怀孕九个月,身子不便,不能帮他太多,但是也在尽。
她一直都怕给他太多压,所以能帮的都尽量去帮,怕自己拖累他,他每次领工资的时候都说有她的一半,甚至一大半,每次听到的时候,她心都是踏实的,是被认可的感觉。
季淮又说,“等加了薪,我就去给你请个月嫂,生孩子的时候就有人照顾你。”
“不要,别请。”她连连摇头婉拒。
他们都在这住了,哪请得起月嫂?而且月嫂住哪?那不是花钱又丢人吗?
而且好贵,还是省着点,养孩子很费钱,有这钱可以做很多的事情,她不怕吃苦,一直也在吃苦,觉得没什么打不来的,熬过去就好了。
“要不,你问问妈能不能来照顾你,我给她买机票,让她来照顾你,顺便陪陪你好吗?”季淮又提议,还说道,“不住家里的月嫂得几千块,但是在小区再租一个房子就不用,楼下就有合租单间,我们可以租了给妈住。”
这种合租单间只需要两千出头就够了,季天琪还小,她又要坐月子又要照顾大的和小的,真的会忙不过来。
季母是不可能来帮他们,除非服软回去,生的又是女儿,对方才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他最后说的话让田静沉默了,她垂下眼眸,着有些老旧的地板,好一会轻声道,“我妈没出过市,她什么都不会。”
别说市,连县上都没去过几,去市那一还是去做心脏搭桥手术,出院后就来了。她妈妈一个半辈子都待在大山里,只会说方言,只会写自己名字,连普通话都不一能全部听懂。
她已经两年多没回家,怀孕的时候说生孩子再带着孩子去,后来生了孩子,孩子太闹,没有钱和精力,再后来孩子大了,她又要出去赚钱养家,上班后哪有时间?紧接着又是二胎。
“但是妈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照顾你不是吗?”季淮低头她,放缓声音,“你先给妈打个电话问问好吗?总要有人照顾你,我才放心去上班。”
田静没有立刻打电话,她还在犹豫,虽然她和对方说过其实孩子没打掉,季淮已经带着他们出来了,田母除了担心没其他办,为了不让对方担心,很多事情她没说。
为什么不想田母来呢?因为她不想对方看到她们一家只住在这么小的房子,而且还是租的,她即将生第二个孩子,一家四口在这座城市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在母亲的认知里,结婚就得有个房子,那才有个家,租房多心酸?再穷的地方结婚都有房子,哪怕在乡下。
但她心底是想对方来的,她难过委屈的时候会想妈妈,会想家,等她生了第二个孩子,下一次回家是什么时候呢?连她都不知道。
或许是一年后,两年后,又或者更久。
季淮管理得不错,提出的涨薪也被同意了,涨得不多,只是百分之十,但是他的公积金变高,公积金抵消房租,他们的生活压没那么大了。
田静一直逞强,不愿让父母知道她过得不好,这一次挣扎了很久,拨通了田母的电话。东扯西扯聊了很久,最后提出想让对方来照顾她的时候,她刚说出口就哽咽了,眼眶跟着红。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变得矫情,以前她几乎不哭,哭一点用都没有。
田母是慌的,她一辈子没出过大门,但是却也想来照顾女儿,听说季淮会安排,她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
田静含泪笑了,她有个小私心,哪怕在这个城市她还没能力让田母住进她的家,但是她想让对方走出大山来看外面的世界,这繁华的城市,...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