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
在鼬哥答话之前,我又继续道:“忘了跟你说一声……并不是我选择走上了暗部这条路。事实上,我现在是暗部与根之间的双面间谍。”
我这话一说出口,鼬哥霍然起身。
椅子被他撞的翻倒在地板上,绲囊簧尴臁
倒在地上的木椅在撞击到地板的下一刻碎成了玻璃似的碎片,我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毛,表情又很快恢复成了原状。
幻术场景崩塌了一个小小的角落。
这两年来精神状况的不安定,直接反射在了我使用的幻术上。
万花筒写轮眼所附加的月读幻术的确精妙无比,但是由现在的我施展出的月读却格外的脆弱。通过卡卡西或是鹿丸向纲手汇报根部消息,只是用作场景重现还好说……一旦有鼬哥这样幻术造诣出神入化的忍者破坏了幻术中的某个部件,那么整片空间都会有崩坏的可能性。
我把注意力强行从崩塌的位置挪走。
不知道鼬哥为什么会对我是双面间谍这件事反应这么大,不过我要说的重点也不是这种事。
“我在两方暗部能查到的东西,比佐助在大蛇丸那里知道的更多。哥,你瞒着我没有意义,我比佐助更不择手段。”我深吸几口气,弯下腰将额头抵在桌上。虽是虚假的幻术,可幻术场景中的东西却都有着实体的质感。冰凉的木桌好歹是让我的大脑稍稍冷静了不少:“……就算你不说,我想知道的那些,也迟早都会被我查出来。”
鼬哥很久都没发出什么声音。
可能是我与他真正的弟弟完全不同的性格和态度惊到了他,又或者是他根本不想和我谈论这种问题。总之这么久过去了,他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
冰冷的硬质木桌上被印上了我的体温,连额头触碰到的那一小块木头也开始温热起来。
就在我快忍不住抬头的时候,鼬哥瘦长的手掌轻抚在了我脑后。
他的指尖在我脑后的碎发中穿插,指腹带来的温度比我的体温还要低一些。我听到他温和的声音,一如我记忆中属于我的哥哥。
“我本来不想把你也牵扯进这件事里的。”
鼬哥温声道:“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只想着如果有你护着那孩子,我很放心。却没考虑过你的心情。”
……不是的。
“回去后,就退出暗部吧。看在你同样是宇智波遗孤的份上,木叶的高层总不会太为难你。”
不是,不是这样……
“明明说过,不管哪个佐助都是我的弟弟……”他低笑一声:“结果我却没能同等的对待。”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对不起,佐助。”
你这样不还是在试图搪塞我吗!
我抬手一把攥住了鼬哥的手腕,我把他的手从我发顶上拿了下来,而我也从桌上抬起头:“你为了让佐助活下去,和木叶做了交易,对不对。”
鼬哥的动作一僵。
开启万花筒写轮眼时,我的洞察能力远超出平时。连空气中一粒细小的尘埃都不会放过,我又怎么会错失在我的声音脱口而出后,鼬哥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
我想,宇智波一族在感情激动时,表情一定都很难看。
我的表情这会儿就很扭曲。
鼬哥的眼底倒映出了我小小的影子,我从中看到了自己几欲疯狂的脸。
“宇智波没出过任何一个木叶高层,是因为受到了排挤。族地远离村子中心,虽是木叶一员,却不受管辖,政策也是宇智波内部自治。”我抓着鼬哥的肩膀,手指用力到关节泛出了淡白色。声音也一声比一声高,到最后,我几乎要喊破了音:“木叶警备队已经成了宇智波的私人部队,没有外人,全是同族。就在那几年宇智波一族还在试图向村子各个部门输送族内的青少年一代,你和宇智波止水都在那两年加入了暗部――为什么,是宇智波想要发动叛乱吗!”
“回答我啊,哥哥!你和木叶做的交易,难道就是用你的自由作为交换,镇压叛乱,从中保全佐助吗!”
伪装出的平静已经无法再掩饰的他慌乱,鼬哥试图抽出手,我却狠戾的抓住他,将他的手臂重重的压在桌上:“你现在,是不是还想继续骗我。骗过我再去骗佐助,为了让他活下去就死在他手里?”
我是被小叔叔教出来的,多多少少也继承了小叔叔情绪激动时下手没轻没重的坏毛病。
我抓着鼬哥的手那么用力,连我的指节都紧绷起来。
我想,哥哥一定很疼。
可是,他却忽然对我笑了。
“你啊。”
不顾我发了疯似的模样,哥哥露出了安静又柔和的笑脸。他另外一只没被我按住的手缓缓抬起,屈指在我额上不轻不重的戳了一下,我内心所有的戾气都在他的触碰下随之烟消云散。
“你真的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呢。”
愤怒被高高拿起,却被轻轻放下,燥怒过了极点,我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呜咽:“那我……我要怎么办啊……”
我无措的松开攥住他手腕的手指,哽咽着把脸埋进臂弯。
“你难道要我……就这么看着我的哥哥,死我的手里吗。”
鼬哥轻轻叹息,他起身走到我身旁。微凉的手指理顺了我脑后胡乱翘起的短发,也一点一点理顺了我所有失控的情绪:“你会理解我的,对吧?”
“……我不能理解。”
“你会理解的。”
他大抵是很久都没这样触碰过自己的弟弟了。
我顺从的被他抚摸着头发,鼬哥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他摸的久了,我激动的情绪也平息了下来。从臂弯中抬起头,我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向鼬哥:“我会去告诉佐助事情的真相。”
“然后看着他转移复仇的对象,从憎恨我改变为憎恨木叶吗。”鼬哥极为冷静的分析道,他弯了弯唇角:“那孩子太单纯,单纯又固执,感情大于他的理智。就像你说的那样,只要认准了就什么都顾不得。”
“如果你真的把事情的真相如数告知于他……得到的结果只不过是他换了一个复仇的对象。”
鼬哥垂下眼眸,通透漂亮的眼睛被他纤长的睫毛遮挡去大半。
“作为兄长,雷霆风雨都要挡在弟弟前面。与其让弟弟背负罪孽,倒不如让我成为他必须要越过的障碍。”
“只要杀了我,我死后,他的眼睛就能看到更远的地方。”
“我只愿他从此能一路向阳,迎着光。”鼬哥向来表情波动幅度不大的脸上,我看到了明显的笑意。他如释重负般的笑了出来,抚摸着我头发的手移开了一些,转而摸了摸我的脸侧:“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那孩子也能看到你眼中映出的景色。”
“……我还是无法理解你的选择。”
“你会理解的,因为……”
鼬哥脸上温和的笑意尚未褪去,又平添了莫名的无奈与叹息。
他俯身凑近,动了动嘴唇,在我耳畔低语了一句话。
我在他细小的声音中猛然瞪大了眼睛,幻术的场景再也维持不住,如同被打破的镜子般碎裂,湮灭在了什么都没有的黑暗之中。
从我自己的幻术中醒过神来时,鼬哥已经不见了,留在原地的却是一具穿着火云袍,我并不认识的陌生尸体。
川之国的森林中有风吹过,带着来自风之国的沙土气息。风声像是谁人的喃喃低语,魔咒般将鼬哥最后说出的那句话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你会理解的,因为……’
我反复深吸着气,然而入肺的空气就忽然间无法传送到身体中了一样,不管是呼气还是吐气,窒息感始终萦绕在我身上。
“呼――呼――”
我原地蹲下,周身的空气都被人抽走了似的,缺氧已经开始让我的眼前出现了淡淡的黑影,四肢也开始麻木起来。
‘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佐助。’
我抬起手腕,将左手送入口中,用力咬住了自己的手掌。
好疼。
牙齿刺破皮肤,咬穿血肉,甜腻的腥气涌进了嘴里。
好疼。
血顺着我的下巴,顺着我的手臂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与其死于疾病,倒不如让我……最后再,保护弟弟一次吧。’
好疼啊……